没等菜上齐,二叔就说有事先走,留下两人在包间。沉默了许久,菜都上齐了,安安忍不住打开刚才二叔给的盒子,里面是一盒花胶和一盒冬虫夏草,看得出,那盒花胶并不比董事长的一饼茶叶便宜,反而显得那盒冬虫夏草不算太贵。
安安再次看向贺心航,刚才肚子里的疑问可以一个一个吐出来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二叔,怎么好像我的事,他什么都知道。”
贺心航叹了一口气,想了很久,终于向安安透露:“昱音是他们兄弟俩一起创办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听说还争夺过昱音的股权。那时我还小,只记得隐约听到过我爸妈为二叔的事争吵。我爸赢得了股权,可是我爸妈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昱音的股权之争,都是输家。你提及哪个股东想收购昱音股份,我就想这个时候除了二叔,没人敢要。”
“那,我们把股份卖给二叔,董事长会生气吗?”安安弱弱地问,她现在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难怪之前叔侄俩如同陌生人,刚才一肚子的疑问瞬间解开。只不过,如果他们兄弟间的关系如同仇敌,那他们今晚的举动无疑是在触碰董事长的底线。
“当然会生气,可是二叔手里有10%的昱音股份,下周资金到账后就变成11%,仍然是昱音第二大股东。而你手头也还有1%,仍然可以参加股东大会。董事长动不了二叔,也动不了你。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说着,贺心航低下了头,双手握成空心拳,拇指在拳心中间相互交错,沉思片刻,“安安,你可能破了董事长布的局。”
安安更听不懂了,坐直了身子,一脸错愕地看向他:“什么?什么局?”
“我们假设,董事长就是想要你手头昱音的股份。趁我们去度蜜月,他首先把昱音的股价打下来,然后让霁辉收购艾月,逼我们反收购,资金耗尽的时候,只能把昱音的股份卖给他套现,这样他就能低价收购你手上的昱音股份。如果我们不反收购艾月,霁辉就入主艾月。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接招,董事长的算盘都打好了。只是他没想到我们会找二叔,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完成反收购,又不至于把你昱音的股份都卖给他。他的局破了。”
安安傻眼了,这个局是一位父亲布下给儿子的?而她无意间的一句话,竟破了局?
“不是的,心航,你这个假设不一定成立。你不是说亲眼看到董事长从澳洲调拨资金吗?他是想帮你的,他是你父亲。”安安不希望父子间有龃龉,这是她成长二十多年没遇到过的。
贺心航没有说话,只是在静静地吃菜。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吃饭。
回到贺宅,董事长在大厅等他们,神情严肃,令安安想起当年每天被叫去董事长办公室训话。刚刚与二叔会面,这会儿看到董事长,安安心虚地全身抖了一下,不自觉地躲在贺心航身后。贺心航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似在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然后回头看向她:“你先回房间,我跟董事长聊一会。” 已经回到家,他却依然当面称呼董事长,而不是爸,安安听得心中一颤。
看着贺心航,她想跟他并肩作战,但又怕自己会拖后腿。看透了她的心思,贺心航柔声道:“没事的,放心,你先回去,我等会就回房间。”说罢,松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
安安向董事长点头致意,转身回了房间。洗漱完毕,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会,贺心航还没回来,他不在身边,悬着的心令她毫无睡意。便转坐在卧榻上,遥望窗外的山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色渐深,窗外漆黑一片,连山色轮廓都看不清了,眼皮已经支撑不住。待安安醒来时,贺心航正抱着她放回到床上。安安伸出手紧紧环在他的脖子上,心跳急剧加速。她想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呆呆地看着他。
贺心航轻轻解开她的手,吻了一下,随即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没事了,董事长跟霁辉那边沟通过,他们会停止收购艾月。你的昱音股份也不用卖,我已经跟二叔说了。”
董事长跟霁辉沟通?之前贺心航与霁辉沟通没用,董事长却能做到,那为什么不一早这样做?贺心航收到艾月被收购的消息后,可是一回来就与董事长沟通的。这个霁辉与董事长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这是他们父子之间较量的结局吗?谁赢了?不用卖昱音股份,那岂不是幸亏没有和二叔签订协议?二叔会不会觉得贺心航跟董事长一样不讲信用?
她很想问,但是贺心航一脸疲倦,憔悴不堪,他已经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她不忍心这个时候还缠着他,问东问西的。夜已深,贺心航紧紧地搂着安安,终于好好睡上一觉。
短短一周,硝烟落幕,尘埃落定,放在历史长河中,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这几天的日子,安安像过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