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蓝锦试图调动起宫子羽这张脸,能做到最和善的笑容,嘴里却说着让人如坠冰窖的话:
“若是我没记错,我才是父亲的儿子,是我兄长弟弟!
什么时候,我的父兄出殡,可以由他人决定了?我不在,谁摔盆,谁捧牌位?”
“这......子羽啊,我们也是为了执刃和少主好。”
蓝锦自认没什么优点,还素质不详,遇强则强。
“那要是长老们觉得弄死我是为我好,是不是还得杀了我给长老们助助兴啊?”
花长老怒斥:“执刃慎言!”
“是长老们该慎行才对!
既知我是执刃,那我父兄出殡下葬这么大的事,为何不先问过我?是存心想陷我于不孝不义之地吗?”
“雾姬夫人说此事你也知晓。”
“我上哪知晓去?
前天我在灵堂跪了整晚,昨日一早天刚亮我滴水未沾,忍着疲乏困顿就开始调查父兄死因,从侍卫营开始,先后去到医馆,女客院落和角宫,最后体力不支在角宫蹭了顿饭便歇下了。
今日一早,与尚角哥哥和远徵弟弟用过早膳就被叫到长老院来,根本就没见过姨娘。
而且自打前天我父兄过世后,当晚长老们和紫商姐姐一离开,不到子时姨娘就回房休息了,灵堂只有我一人在守,我并未发现父兄尸身有任何不妥。
况且前日下雪了!灵堂的大门彻夜开着,跟冰窖也没区别了。
要不要远徵弟弟这个医毒双绝为长老们解释解释,这样寒冷的天气,尸身如何能腐败?
远徵弟弟人微言轻,那月长老也是学医出身,总该懂得一二吧?”
三位长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不解之意,明明他们从雾姬夫人那听到的不是这样。
花长老性子火爆,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了。
“长老们年事已高,如若不想提前回后山养老,那就擦亮眼睛,牢记长幼尊卑四个字!”
“执刃这是何意?”
“自然是要长老们牢记,姨娘只是先父的妾室!
且这个妾室还是为了让姨娘更忠心的照顾我,才破格从丫鬟提拔上来的。
羽宫,自始至终都姓宫!”
月长老念及老执刃对雾姬夫人的情谊,便开口劝道:“子羽啊,雾姬夫人毕竟对你有抚育之恩,还是要礼遇一些的。”
“那不是她一个丫鬟应该做的吗?”
“这......”
“从月长老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么多年来,姨娘鸠占鹊巢,竟比我这个羽公子更得人心啊!
只是当年姨娘本就是爬床上位,如今我父亲意外离世,姨娘竟能得月长老如此维护,莫不是当年手段重现,又找到新靠山了?”
蓝锦故意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谁让这帮玩意一天天站着说话不腰疼,总想慷他人之慨。
要是不把刀子砍他们身上,是不会知道疼的。
今天多怼他们一句,明天远徵弟弟就少受一份委屈。
宫尚角也认为提前下葬一事不合规矩,尤其是妾室越权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祸起萧墙就在今日。
便给弟弟使了个眼色,两不相帮,等到最后渔翁得利。
月长老本就是超龄单身老光棍,但雾姬夫人还风韵犹存啊。
自古以来什么消息传的最快?那必然是桃色新闻啊,管它是不是真的,管它会造成什么影响,传就完了。
亡夫新丧,未亡人就迫不及待的连头七都不能等,越过亡夫独子, 直接求了长老们提前出殡。
这事儿怎么说,都有猫腻!
虽说造黄谣不道德也不可取,但乱世当下重典,尤其对象还是一个吃里扒外的无锋刺客。
追根究底,非把养不熟的狼当成狗收留的宫鸿羽,才是宫门乱局的罪魁祸首。
月长老一顿解释,花长老也跟着急头白脸的帮忙,但蓝锦始终用一种‘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的表情笑对所有人。
“要不三位长老回去想想,还有什么更以假乱真的理由能说服我,我得回去问问姨娘了,没准姨娘还得喊冤呢。
到时候把脏水泼回来,说是三位长老欺负执刃遗孀,妄图谋权篡位,欺压幼主,霸占执刃妾室,那三位长老可就晚节不保喽~”
蓝锦说完就走,还特意故作潇洒的甩了一下宫子羽的貂皮大氅,给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金繁托她嘚瑟的福,盖特到了新的丢脸方式。
从执刃殿出来,凭着宫子羽留下的记忆,蓝锦勉强找到了回羽宫的路。
但宫门是真虎啊,建房子只讲究个因地制宜,也不管这路好不好走,没有三通一平,也不至于让人走山路吧?
铺个青石板路才多少钱呢?宫门传承百年,就算一天铺一块,都不至于让她把脚丫子走出泡来。
尤其昨天跑的地方多,今天又折腾一上午,水泡全磨破了。
“公子,你的脚?”
“叫下人给我用木桶打温水来,我要泡泡脚,也不用端进屋来,就放在廊下,再把羽宫所有人都给我叫过来,前边站侍卫,后边站管事的和下人,我要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