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紫商像小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般,领着蓝悦参观了她的私人研究室。
那两层楼高的木偶像禁卫军一样,在无数个外人看不见的日日夜夜里,默默守护着宫紫商。
条案上看似凌乱,却丝毫不显脏污的各种器具,说明它们平日里一直有被主人好好使用,且精心保养。
墙边柜里数不清的竹简和羊皮卷,都是商宫历任宫主留下来的研发成果,也是她曾日夜苦读的技能书。
操作台下放着的一缸水和一缸沙子,应该是她给自己仅有的防护。
好好一个女孩子,明明可以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却为了得到父亲的认可,完成父亲重振商宫的梦想,放弃了大好年华,放弃了舒适安逸的未来。
咬着牙,倔着骨,忍着辱,用她那单薄的脊梁挺起了整个商宫的荣耀。
从商宫出来,蓝悦心情很是低落。
宫紫商的悲剧是再普遍不过的现象,重男轻女四个字古今一辙,只是在宫门这个子嗣艰难的家族里显得更为严重罢了。
甚至蓝悦向来看好的宫远徵和宫尚角也不能免俗,他们兄弟俩对宫紫商的尊重仅限于她是宫门血脉,和她是个能创造价值的人。
实则在遇见蓝悦之前,骨子里对女性掌权并没有几分赞同。
相反,那个见证了自己母亲悲苦一生的宫子羽,对女性的尊重之心堪称世间罕见,他的至纯至善,重情重义让许多人视他为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这样的宫子羽既魅力又迷人,可惜慈不掌兵,他的性子只适合当个纨绔,所以蓝悦选择扶持宫尚角上位,毕竟有野心和牵绊的人才更好拿捏。
而宫尚角的命门,或者说是软肋,现在正是蓝悦的未婚夫。
【宿主,上官浅的半月之蝇发作了,她想去医馆偷药。】
【不必理会,就她那小弱缺身体,没等跑到医馆就得晕过去。】
【宿主英明,她还真没去,把自己泡在冷水桶里降温呢。】
【你倒是提醒了我,是时候该向她抛橄榄枝了。】
次日一早,上官浅受邀来到徵宫。
一想到心狠手辣的蓝悦,就觉得心里发慌,左手那处已经长好的皮肉似乎又痒了起来。
院子里,两个丫鬟正在用摇线机快速整理彩色丝线,另一个丫鬟抱着纯白的生丝往架子上摆。
蓝悦高坐中央,面前摆着一架竹骨斜织机的织布机,只见她左手指尖夹着三个小梭子,右手用竹拨子不断在丝线上梳理,一双素手在织机上下翻飞动作奇快。
最让上官浅诧异的是,台阶下还跪着七八个徵宫的侍女,看她们满脸泪痕面色灰败的样子,定是挨了罚的,可为何要跪在此处?
岑乐上前来迎:“上官姑娘,我家女君还在忙,请上官姑娘稍坐,喝杯茶,用些点心。”
“好。”上官浅向来不安分,端起茶杯就想跟岑乐套话。
但岑乐是蓝氏的家生子,从小便当成掌事丫鬟培养,浸淫后宅手段二十多年,哪里是上官浅一个无锋刺客靠耍心眼就能摆弄得了的。
上官浅被晾在一旁,直到金乌高悬 ,仅有的那点耐性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刚欲起身示弱与蓝悦搭话。
就听台阶下面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上官钱走近几步,发现刚刚那些跪着的侍女竟然疼的满地打滚,姣好的面容因为痛苦而变得异常狰狞。
岑乐及时上前敲打:“上官姑娘别怕,只是收拾几个管不住自己手脚和嘴巴的贱婢罢了,我家女君向来不喜叛主之奴。”
上官浅试探道:“蓝妹妹对尊卑有别四个字可真是看重啊。”
岑乐不动声色的怼了回去:“上官姑娘对我家女君还不够了解,女君乃人中龙凤,莫说平日重视主仆之别了,就是同样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们,也是非嫡女不相交,非家族势力雄厚者亦不交。
若非进了宫门,以大赋城上官家的实力,您就是想给我家女君提鞋都不配,是以,上官姑娘就偷着乐吧。”
“你!你得意什么?不过是个丫鬟。”
“上官姑娘谬赞了,在后宅,得脸的大丫鬟,比好些不受宠的夫人小妾体面还足呢,关键是得跟对主子!”
上官浅被激的动了真火,又苦于半月之蝇蠢蠢欲动,怕在人前发作露了怯,只能收敛情绪坐了回去,捧着已经冷掉的茶一杯一杯的灌。
直到台阶下的哀嚎之声渐渐停了,蓝悦才把注意力从织布机上挪开。
“蓝妹妹忙完啦?”
“还差得远呢。”
蓝悦刚坐过来,丫鬟就换上了新茶和八宝攒盒点心,上官浅灌了一肚子凉茶,再好的东西也没胃口。
“没想到蓝妹妹一个大家闺秀,还会亲自动手织布,是为了徵公子织的吧?”
蓝悦垂眸掩敛,心道小贱人你好样的,果然知道用什么能拿捏住我。
“上官浅,有空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多读点书吧,还织布?这是缂丝!”
上官浅看向那架竹机,不可置信的问:“是皇家御用的那个缂丝?号称一寸缂丝一寸金的那个缂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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