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个检查。”
方渡燃垂下眼看着他:“然后呢。”
“然后, 哪里不好,或者不健康,就带你去治。”郁月城的口吻稀松平常:“治好就可以了。”
方渡燃没有接话,还看着他。
郁月城以为他心生怀疑就擅自查阅资料、询问大伯,触到方渡燃的底线, 毕竟之前方渡燃就非常介意自己调查他。
所以进一步解释道:“当时通过你独居的房子, 和你告诉我的——你和你监护人的情况,虽然了解得不多,但能看出来, 你们关系似乎不太好。你应该不喜欢跟他交流自己的身体状况,不然以你的情况, 他不会从头到尾都没在学校出现过, 你易感期回潮,也没有带你去治疗。如果只有你自己承担检查和治疗的后果, 我怕你担心费用和医疗机构的问题,所以提前写上了。我可以负担。”
“我要是不承认呢?”
须臾,方渡燃晃晃纸张:“这就是哄小孩儿玩的吧,你加了这句话,我俩的收据对不上,就全作废了。”
郁月城不置可否:“你那会儿要我写收据,不想欠我的人情,要跟我划清楚。体检费和租金拿来写收据,本身只是一个形式,让你放心跟我去检查身体,放心住在我家的形式。”
他陈述道:“如果它因为我加了这句话作废,也是在你展开治疗之后才拿出来,既然已经开始治疗了,它即便作废也是有意义的。”
“比如现在,你拿出来,说那四十万里面已经把你治伤的款算进去了。我不欠你的。”
方渡燃看着他,语气凉凉的:“我也没办法。因为我该做的治疗都做了,你不该受的伤也已经受了。”
“······嗯。”
郁月城在这上面很坚持:“我说不欠,就是不欠。”
“我看你没把它当形式,你算得挺明白的。”方渡燃淡然道:“郁月城同学,你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你刚才也答应了,没想过在这上面算钱。”郁月城没挣扎,任他压坐在自己的腰上居高临下。
方渡燃神情未变,他伸手把抵在自己脖子上的收据拿开:“燃哥不能说话不算话。”
方渡燃盯着他看了良久。
夜晚暖橙色的壁灯把郁月城如同皎月的面容渡上一层光晕,显得得更加不真实。
像坠落的神。
像从天而降的光,在他的世界里发光。
在他知道,和不知道的时候,执着地照亮。
方渡燃很想做点什么,迫切地想。
过去掩盖的温柔流淌出来溢满他的胸腔、骨肉,他想要一把打碎跟郁月城中间相隔的这几十厘米的距离。
只要他伸手,就可以碰到。
然而身体却迟迟没有动作。
他的身体似乎比他还要懂得,在一切还没定局的当下,在没有梳理好心情的时候,他交不出来一个可以跟郁月城并肩而立的自己。
直觉已经先一步给出答案。
他好像······他有点怕。
郑重的一点怕。
郁月城的情义太重了,方渡燃是不怕承接郁月城和自己小时候的感情,他刚学会怎么跟自己和解;郁月城对他独一无二,他也会满心欢喜,谁都抗拒不了做自己在乎的人眼里那个特别的存在。
但刚刚拿到手,还在发烫的温柔,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太真挚了,太深太厚了。
郁月城的心思细腻到他无法想象,要怎么才能坚持这么多年?
要怎么才能不管刮风下雨都为对方撑起伞,就算最后用不上,淹没在风雨里,被打翻、被遗忘、被随意搁置,也无所谓。
大白猫放旧了的温柔像一份精美绝伦的礼物,这才是无价之宝。
方渡燃需要带上手套,然后在明亮的灯光下小心地打开,这才配得上,才不会辜负里面耀眼的光芒,可他手里的污浊都还没有洗干净。
对未来的不确定,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对前程的渴望,也从来没有这么心切过。
尤其是现在他的生命变长了,变得可以自己来揉捏,成长的声音在骨节里发出脆响。
会疼,他也庆幸这样的疼。
但是只有身体在治愈还不够,还要翻山越岭才可以。
如果他比现在好一点,如果他健全还强大,那他一定能把这份温柔握得死死的,方渡燃徒然想。
还差一点,他和郁月城之间还差那么一点,需要他先用很多很多地努力来填平。
“你反悔了吗?”郁月城在他安静地注视下发问。
方渡燃摇头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一瞬不移地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照出他的轮廓。
“没。”他说。
“我们应该是默契的。”他又突然说。
郁月城微微偏了一下头,柔软的发丝垂在软被上动了动,眼前一副精雕细琢、高雅富丽的油画活了起来。
郁月城似乎能明白,又不确定:“嗯?”
“你应该懂我。”方渡燃说:“你会收好我送你的礼物。就像我会保管好你带给我的一切。”
郁月城神情怔住:“我给你的?”
“你给我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