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起来, 少年倒在自己怀里,闭着眼睛,睫毛上挂了零星几点细碎发干的血沫。
仿佛那些残忍恐怖的现状都不是这张脸干的。
他只是一个累了进梦里休息的普通少年,浑身狼狈、毫无防备的模样还带着一点干净的纯真。
印在郁月城的眼底,在扎他的心。
他刚才和郁闻礼一起看到仪器在反复报警,这种身体完全没有条件反射的情况是不正常的存在。
可就因为方渡燃的攻击性强,所以就连身体发生状况 ,营救时还要第一时间为他不能反抗而感到安全。
科研人员也会先因他奇怪的数值感到困惑。
而不是首先担心他的安危。
郁闻礼的做法没有错,要先救人当然是要保证自身。
可郁月城现在感觉自己没那么理智,也不需要那么地理智,方渡燃曾经也一定有过失控的时候,或者别的什么让他想象不到的时候,也一定满身的伤痕。
他腹部那几道细碎的伤疤,总是没有好全。
这些郁月城都记得。
那他不在的时候,方渡燃是怎么过来的。
就一个人,像他找到的时候一样,像野外那些充满警惕没有归属的动物一样,就地找个能直面危险地方坐下来休息。
随时保持着能醒过来再继续的样子。
那些时候是不是也同样没人担心他会不会疼,担心他冷不冷,给他一个暖和干净的地方接纳。
郁月城知道答案很明显,这些年方渡燃过得好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希望方渡燃的生活里出现负面色彩,可他仅仅是接触到一点边角,就那么黑。
郁月城停不下来往深里想,分开的七年被猩红的血色洒了一把,再也没法静下来。
其他人都会怕,他是不怕的。
他的Alpha他自己可以抱,可以照顾好。
现在找到方渡燃了,他能给他一个可靠的后背。
两人带上东西刚走到门口,门板被常维从外面打开,入目的血腥现场让他双目睁圆。
忍了又忍才没直接吐出来,立即观察门板里面被野兽利爪挠出来的抓痕,判断道:“这狼个头很大,它想跑。”
话音刚出来,腮帮子酸软,侧过头扶住门框朝门外干呕。
郁月城怀里稳稳地抱着跟他身高相似的方渡燃走出去:“你去搜里面。发生过什么,几个人。二楼有个男人,你带出去,不用急着弄醒,先保住命。”
常维扶着墙连连点头:“好。郁公子小心,走我们来的那条路,我刚收到的消息,这几面山上除了咱们暂时没别的人。”
郁月城:“屏蔽器呢?”
“中断了。”常维也觉得奇怪:“就在二十分钟之前,外部尝试的信号探测突然通了。我的人能精准定位到刚才那通电话的位置。”
他指指自己脚下:“缩短范围之后推测,刚才你们在车上打电话的时候,对面就在就在这栋楼里。”
“那就还有一个人。”郁月城说。
“确定吗?”郁闻礼警惕起来。
郁月城站在院子里往二楼上看,其他的房间他还没去过,一定还有一个人跑了,接他电话的那个男人看起来非常沉着。
就他刚才看到的方正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去找一下。”
他交代完看向郁闻礼道:“接我电话的,应该不是方正海。他在青苗基地的时候有会议录音,可以比对。”
“对面反侦察能力很高,受过专业训练。”
常维说:“他有军用的信号屏蔽器,热能识别干扰这些都很好做到。”
“你小心点。”郁闻礼说道。
郁月城已经带着方渡燃踏进来时的树林里了,他放低声嘱咐:“最好用担架抬回去,我看他的膝盖伤得比较重。”
“等你们走了我就联系人过来支援,放心,这房子前前后后我都会翻干净的,人也会安全带回去。”常维保证道。
“保命就行。”郁月城冷淡的声音从昏暗的林子里传来。
常维立即心领神会,没提高音量,态度职业地冲对讲机低声回过去:“明白。郁公子,刚刚已经通知您留下的联络方式,直升机会在这周围避开村子来接应你们,你们开车先赶到目的地。”
郁闻礼的设备上果然同时出现一个被定位目标的红点,郁月城什么时候把自己直升机挂在这次行动里他都不知道。
从A市过来要些时间,最晚也要在他们出发之前就安排好。
郁月城做事滴水不漏,他能理解小侄子对方渡燃的感情,让他如此认真。
现状看来算是能把方正海千刀万剐的,但郁月城会直白指示常维,用刻薄冷漠的话让他给方正海一点教训,对教养优秀的郁月城来说应该已经气疯了。
只是现在没到时候算账,方渡燃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他也知道这件事只找到方正海这个人是没用的,方渡燃这几年下来累积有巨量的实验数据,没了方正海,再找一个可以接手他项目的人,仍然可以推进。
只要这个项目和方渡燃的数据存在一天,方渡燃永远都只能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