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他们之间明明没有什么联系。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就比如机修厂翻砂车间的崔大可,和红星厂锻造车间刘海中。
但内在还是有一条隐隐约约,人看不见,但身体能明显感受的到联系,冥冥之中,都能保存这份不会说出的默契。
就像社区和老刘口中的菜场,电站,水站,垃圾站,粮店,副食品店,乃至供销社,没有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说起来,最多是平级的关系,大家都是领导干部,前面干活的则是普通职工。
按照点和线来说,他们只会和上级直属部门,存在内在或者外在的联系,跟其他单位的横向联系,外人看来,一般不会有多么的深入。
这是普通人眼里的看法,但在崔大可眼里,那一条条看不见,摸不着的线头,却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这种人,善于在人们注意不到的地方,牵线搭桥,就像一个掮客(中介)一般,也像一个不断织网的蜘蛛。
把点和线最后连接成一个面,而那个面,就是他的那张网,最后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只要是人,人就有欲望,有欲望就代表着可以沟通,交流,或许暂时没办法满足到对方,但一旦这个网够严实,够紧密,中间节点上的人越多。
终究,会有满足到的一天。
而崔大可,给自己的定义,就是那只辛勤织网的蜘蛛,利用厂里的小餐厅,汇聚着机修厂,乃至北城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
崔大可代理股长的时候当然也属于其中的一员,织网的目的,就是希望如此。
按照成语的话说,这叫长袖善舞,也就是善于钻营,他是一个农村走出来的人,一无所有,所以,只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出了事儿,也容易把自己搭进去,就像上次一样。
但好处是,只要他嘴巴严,能扛住事儿,不牵连到别人。
这种信任一旦处出来了,哪怕自个暂时落魄了,该给的面子,那些都在这些节点上面的人,还是愿意卖个面子的。
“哦!”
“此话怎讲?”
老刘现在,也学会装糊涂了。
对于娶了秦淮茹的崔大可,刘海中压根不会高看,特别是从自家好大儿那,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那就更是看扁了这个院里来的新住户。
但崔大可的话题,还是让老刘有了一丝兴趣,当然,兴趣也就那么多,毕竟,北城,跟东城,距离还是有点的。
“东四要新成立红星社区了,我也都知道,社区的主任,杜飞,杜主任,不知道您了解多少?”
既然敢单枪匹马过来,崔大可自然是肚子里有点货的,面对老刘装糊涂,肯定得抛出一点饵料。
说完后的崔大可,神色十分自然,面对刘家人的注视,也是十分坦荡,你既然都打算去了,那你的上司情况,就不想了解清楚?
果然,城府还没有锻炼出来的刘海中,听到崔大可能提到杜飞的名字,立马腮帮子颤了颤。
他怎么可能不想了解,只是没有那个渠道罢了,对于杜飞的了解,也只是从李峰只言片语中,了解了那么一丢丢。
“你们忙你们的,我跟这位……!”
“我姓崔,崔大可!”
听到老刘把家里人支开,崔大可立马知道了有戏,不在站着了,而是自觉的坐在了凳子上,而且还是老刘的边上。
一开始,他没有这个本钱,但掌握了一定消息的他,现在,就有了和刘海中谈话的本钱,对于老刘叫不出自己的名字,崔大可压根也不在意。
“说起杜主任,其实,跟你们轧钢厂,曾经还是有一段缘分的!”
看着刘家人,自觉出门后,崔大可也没有待价而沽,这时候,就得把自己的底牌,亮出一些,给刘海中瞧瞧了。
“哦?”
听到杜飞跟自己厂里还有一段缘分,老刘顿时更感兴趣了。
“时间比较早了,他的父亲,曾经,也是你们轧钢厂的工人,六零年,三分厂,出了事,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印象?”
崔大可双手趴在了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脑袋靠近刘海中之后,低声提起了一茬旧事。
“六零年,三分厂,你说的,是飞钢事故的那次?”
时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五年,老刘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但还是大致记住了那次事故,是因为热处理的时候,热钢条从快速运转的轧机上脱离出去,死了两个还是三个人。
事故具体是什么问题,已经记不住了,但正是因为如此,三分厂的原址,这才被拆了建家属区,最后搬到了外面,才正式成为轧钢厂第三分厂。
“具体什么事故,我就不清楚了,但这位杜飞杜主任的父亲,就是死于那次事故当中!”
崔大可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目光仿佛瞟了一眼,看到了老刘桌旁,还有份敞开的文件袋。
至于文件袋上面,则是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份文件的标题。
“那他也应该是咱们厂里的职工,父亲死了,儿子接班?”
还没有弄明白原因的刘海中,听到其中的详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