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自以为人定胜天,狂妄到不可一世,结果只用一夜,一夜就输光所有,变卖家产仍不能抵清债务。
那时才刚上小学的她,就被迫跟着爷爷奶奶开始东躲西藏的日子,躲避债主上门。
每当她好不容易熟悉了一个地方,有了可以说话上学的朋友后,就不得不开始下一场离别,那时有手机的人很少。并且出于安全考虑,秦岳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因此朋友间一旦分别,很可能此生再也不会相见。
秦岳早已忘记,她弄丢了多少个朋友,搬了多少回家,又换了个多少个学校。后来她学会了隐藏自己,在班里当个普普通通的中等生,从不主动交朋友,也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只有这样才让分别时没那么难过。
直到了高二那年,秦山的破事方才得到解决——他死了。
初闻秦山死讯时,秦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终于安安生生地度过余下的高中生活。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数年,但其中带来的伤害,却不是简单用几个字就能够概括的,所以她打心底里,抗拒那种东躲西藏的生活,宁愿死也不想再过一回。
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秦岳自己就笑了,因此她听爷爷说过,她爸秦山时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并且用他的生命践行了这句话,把一辈子都花在了赌运气上面。
大一时,经常有防诈骗活动进校园的活动,通过一个个骇人听闻的案例,秦岳这才知晓,一旦你沉迷赌桌,运气这东西就不作数了。
大概是有亲生父亲这个例子在,秦岳始终离任何赌运气的事情都离得远远的,哪怕是抽卡游戏。
然而她将要进行一场事关生死的赌博,她手里拥有的筹码不多,但也不少,一个是就是写在《史记》等典籍上的历史,以及一个不那么根红苗正的大二学生的知识储备。
若是她赢了,后半生的衣食无忧;若是她输了,无非是跟秦二世胡亥一起死掉,但人生百年,左右不过一个‘死’字,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她早死两千多年。
而且,秦岳想了想,秦二世胡亥墓的所在地还是当地有名的富人区,周遭的墓景房一个比一个贵,是她这样毕业只能干服务业的文科生,根本高攀不起的地儿。
嘿,这样想来完全可以说是稳赚不赔!突然有点儿兴奋怎么回事?
秦岳摸了摸心跳犹如擂鼓的胸口,翻了个身没一会儿睡着了。
说实话,穿成公主的感觉确实还不错,干什么都有人伺候,这不翌日秦岳刚一起床,内殿的两个宫女轻声询问她是否要起。
秦岳撑起上半身,揉了揉睡得有些发晕的脑袋,问了一句:“起吧。对了,现在几点、什么时辰了?”
“禀公主,马上要到午时了。”
“午时啊。”她脑袋还有点发蒙,午时对应哪个时辰来着,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声嘟哝道,“都快11点了,难怪睡的头疼。”
由于秦朝没有电脑手机可以玩,书籍也多是晦涩难懂的典籍,所以穿来的这几天,她基本都是八九点洗漱睡觉。那些点不起灯的人家,天一黑就得睡觉。
这种日子实在没劲头啊,必须得找到点儿事干。
秦岳洗漱完后,一边呆愣愣地想着,一边任由宫女捧着一件又一件的衣裳为她穿衣。
战国至秦汉时期,流行穿层层叠叠、宽大舒展的衣物,每层领子都要露出来。穿完一层内衣一层中衣后,宫女又取来一件碧色罗绮绵曲裾深衣。穿好衣服还要用腰带固定,展现出一种宽袖窄腰的美感来,最后将一串环佩系在腰带上才算完成。
当然这还不算完,换上一双罗锦翘头履后,还要梳发打扮。
由于秦岳实在饿得顶不住了,肚子已经开始了抗议活动,她央求梳头宫女梳一个简单点的发髻。
至于擦粉画眉,她瞥了眼用来描眉的石砚,黑乎乎的样子简直和墨水没有区别,涂上去得多奇怪,她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此时的妆容,何况褚邑素颜的样子已经足够美丽,不过更令她好奇的是那些装在漆木盒里的粉末,白得有些刺眼,问道:“这是用什么做的?”
宫女回道:“水银。”
——水银!秦岳恨不得将连盒带粉一块扔出去,这玩意儿可是有毒的,但凡温度计打碎在床上,吓得她都能将床单给扔了,咋还往脸上抹,简直嫌命不够长。
见公主反应如此之大,殿中宫女颇有些不解。
秦岳赶紧收敛表情,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我一见水银,便想起了父皇。不知此时父皇的棺椁,是否漂在水银做成的江河湖海上?”
一听褚邑提起已故的先帝,宫女们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什么。
见状秦岳便顺势说道:“以后任何水银粉都不准呈上来,并且——”她扫了眼面前妆容煞白的宫女,一脸痛心疾首,“本殿中所有人等均不准用此物。为了补偿你们,本公主会让库房每月多发你们些钱帛。”
有惩有奖,想来她们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不其然,只听宫女齐刷刷道:“多谢公主殿下。”
秦岳忽然美滋滋地想,原来这就是拥有权力的滋味,感觉还真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