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来的时候,江言也睁开了眼睛。
昨日后半夜的时候,他抱着沈闻辞回了寝殿。草草擦干了身上的水,便一起睡在了沈闻辞的床榻上。
江言半撑起头,看一眼旁边睡着的人。
沈闻辞睡时也是极板正的姿势,双手重叠放在腹部,可以看出平日里是怎么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
很难想象眼前人是昨天某个红着耳朵,却言语直接,动作大胆,而脸上表情动都不动的人。
沈闻辞的衣衫早就落在了温泉。此时袒着胸膛,露出红痕遍布的身子。一头如瀑的白发铺开在床榻上,徒生出尘的味道。
狼狈不堪的身体与不自觉冰冷的的眉眼像是最热烈的蛊毒,给人以致命的吸引力。
江言却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闻辞是认真的。
江言可以轻易得到这个结论。
他的指尖动了动,却找不到某个想要的东西。
他的烟瘾又犯了。
算了。
江言移开视线,不再看沈闻辞。他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起身找了散落在地上的外衣穿上。
沈闻辞的睫毛颤了又颤,只是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他在江言醒来之前就已经醒了。人似乎总会在勇气用完的时候才知道羞涩二字如何写。
他简直无法面对昨晚过分大胆的自己,更无法面对那些过分缠绵的记忆。
看到江言似乎快要苏醒的迹象,沈闻辞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想也不想就躺会床榻上,紧紧闭上眼睛。
沈闻辞感受到江言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他发现自己很难像往日一样保持着绝对的冷静。
相反,他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无法精确的控制。
好在江言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沈闻辞说不清心中是松了口气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他依旧闭着眼睛,感受着身边的热度离开,听声音该是在床榻前。
然后是衣料的摩挲声,显然是江言在披上衣服。
沈闻辞有些装不住了。他的睫毛轻轻颤动,准备假装悠悠醒过来。
然而紧接着刻意放缓的脚步声竟是直接往门外走去,带着毫不留恋的意味。
沈闻辞立刻坐起来,轻唤了一声:“等等。”
江言闻声定住脚步,微微挑眉,“不继续装睡了?”
沈闻辞不管他的调笑,只是眼神极认真的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苦涩:“你想要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他抿着唇,表情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清冷无情的归墟尊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是如何地颤抖。
良久的沉默。
江言心中知道,他在每一个世界都是过客,所以每一个世界的人对他而言也只能是过客。
他不会在这里待太久。既然注定要失去,不如当时就从未拥有。
昨日是他冲昏了头,没有思考清楚利弊。果然,一旦与失控的欲望扯上关系,就不会有好的结果。
永远疏离,是江言作为任务者的准则。
沈闻辞从江言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深深扎进掌心,可远远比不上此刻的心如刀绞。
“可昨日……”
“我以为,”江言打断了他的话,“昨日我们是各取所需。”
“只是各取所需,不好吗?”
沈闻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尽量保持冷静地看着江言,可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的眼睛此刻竟有些猩红。
感受到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沈闻辞立刻抬头,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
江言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觉得他在这个世界叹的气比往日加起来的总和还要多。果然不该接一个自由度这么高的任务。
他慢慢走到沈闻辞面前。
白发银瞳的仙人眼眶微红,努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
江言又走近一步。
“闭眼。”
沈闻辞听话地闭上眼睛。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眼角,像羽毛轻轻拂过。只是一触即分,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只是回洞府,并非要走。但我确实也给不了你想要的。”江言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冷静的有些绝情。
沈闻辞懒得再说,他睁开眼,直直吻上江言的薄唇。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咬更为恰当。沈闻辞是这样凶猛地汲取江言唇中每一点空气,像是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只是他从未有过这些经验,动作极其地生疏,不过片刻两人唇畔都见了血。
江言在心中轻叹一声,还是退后了两步。他深深看沈闻辞一眼,转身走了。
沈闻辞看着他离去的动作,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失去的感觉笼罩在他心头。他刚想开头说算了,我不要了,可留给他的只有江言已然走远的背影。
……
两人又回复到几天前的状态。
沈闻辞刻意躲着他,在洞口站了许久也不曾进来。谢荣被沈闻辞新加的禁制拦在了门外,无法进去。
归墟山巅也回复了往日的死寂。
以至于外界的消息没有丝毫传入归墟之巅。
直到一日,谢荣脸色有些焦急地上山来,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