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妙的功法。”
出声者一头白发如瀑,眉眼间冰冷若含霜。一身白衣清冽出尘,竟像是下凡来的仙人。
沈闻辞,乃是归墟剑派第一人,与谢荣齐名的正道魁首归墟尊者。自幼便醉心剑道,一人在归墟山巅悟剑,这一待便是二十年。剑法无双却又不理红尘,向来是不肯随意下山。
若非此阵法古怪非常,谢盟主又不知去了何处,也不至于请了这位大人来。
一边小门派的掌门人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陪笑道,“确实如此……不然也不能全折在里面……”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沈闻辞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嘘声。他的眼神是少有的微亮,似乎很感兴趣。
沈闻辞围着阵法转了两圈,一双向来清冷的眸子此时无比专注,让人不敢打扰。
“是谁布下的?”
小门派掌门的腰弯的更低了,“确实不知那是何人,江湖之中从未有听说……”
沈闻辞看他一眼。
“但,但是此人跟韩昀在一块,或许是韩昀的护法!”
韩昀吗?他并不感兴趣。倒是这人,他想会一会。
“有消息再飞鸽传书与我。”
言罢,只见白色的衣角一闪,眼前已经不见了沈闻辞的身影。
“大人!这阵!”掌门急道。
空中传来隐约的回声,“一个时辰后自然会解。”
寂静的街道再无动静,只有焦头烂额的小掌门看着被困在阵中的同僚们无助地叹气。
——
两日后
“你们听说了吗?那位据说是渡劫失败了……”
“自然听说了,前日青花街清场,就是奔着灭了韩昀去的。”
“嘘!”先前说话的配大刀的男子大惊失色道,“你怎么直接喊他名字?!”
另外一个脸上有明显刀疤的络腮胡男人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忙低头打量四方。
四周俱是安静,没什么奇怪的东西。络腮胡心下稍定,反笑道,“你这瘪三,连人家名字都不敢喊,还好意思天天吼着杀魔尊抢功?”
此时两人讨论的中心人物正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悠哉游哉地喝着茶,听着茶楼中的众人聊天说地。
韩昀一身朴素白衣,配一斗笠,腰间系着一根毫不引人注目的破烂铜剑,就像是最常见的行走江湖之人。
他这人高调惯了,一向是穿着最昂贵繁复的长袍,似乎没人会觉得他会乔装打扮,更不可能就安安静静坐在某个茶楼的角落听众人的谈话。
事实上放在曾经韩昀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这样做。但江言把衣服递给他的时候,他好像是顺手般接了过来。
谁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韩昀这两天足足换了有五套衣服,而且每一套都是不知什么旮旯地方来的破旧衣物。
韩昀的眼神冷冷扫过坐在对面的江言。江言并没有戴斗笠,照他的说法是因为两个都戴着斗笠的人未免太明显了些,况且上次露面并没有几人看清他的长相。
但江言还是在脸上用女子用来描眉的笔做了些改动。韩昀说不出哪里有什么具体的变动,似乎只是眉毛深了些,眼尾长了些,整个人的气质却是截然不同了。若非熟识之人,一看竟发现不出什么端倪。
这个人有极强的逃匿能力。
韩昀在心中漫无边际的想,并不是为了想出一个结果,只是突然想到。
他们这两天依旧呆在这座城里,并未出城。城门集齐了许多江湖人士,都是想一夜成名的,日夜不休的守在那里。
更多的人去了城外的郊区,那里虽地方不大,但很好藏匿。
但他们始终没有出城。江言的观察很细致,他可以从一个细微的表情里判断是否安全;还有一堆话术,可以轻易地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攀上关系打听消息。
或许曾经是个朝廷钦犯。
也可能是个隐藏很深的江湖中人。
韩昀低头喝了一口茶,突听得江言道,“又该走了。”
……
“为什么?”韩昀依旧不紧不慢的品着茶,只是这粗劣的茶水让他立马皱起眉头。
这两日都是些粗茶淡饭,破烂衣物,要不是为了一见那古怪的术法,他早就走人了。
“店小二给邻桌添了三次茶,却没有给我们添。”
“或许只是忘了…”韩昀道。
“或许吧,”江言说话间已经站起身,刻意避开与店小二直接的眼神接触,顺便从身后将手递给韩昀。
伸出的手半天没有收到回应。
江言疑惑回望,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并非他的战友,只是一位碰巧有恩于他的陌路人。
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斗笠挡住了韩昀的神情,他索性当韩昀没看见。
“走吧。”
身后的韩昀神色莫测的看着江言的背影,想着刚刚他伸出的手掌。从茶楼窗边投来的光正巧打在他修长的指尖,有种赏心悦目的味道。韩昀莫名晃了晃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江言已经将手收回去了。
韩昀也说不清楚那一刻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脚步微顿了顿,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
——
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