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惊澜还是不说话,旁若无人在家门口输入指纹解锁。
时倾立马抬脚跟着进门。
和他这个人一样,生硬冰冷的黑白配色,家具边缘棱角分明,透着丝丝锐利。
“呜呜呜……”时倾环伺着打量起来,“钱钱钱……”
注意力都被豪华装潢吸引,没注意前面的盛惊澜已经停下了脚步。
时倾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盛惊澜终于回头了。
但就在刹那间,微风送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清新和卡曼橘混合着鸢尾凝脂,徐徐而来。
盛惊澜怔了怔,忽而俯下身子,凑近时倾。
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香味没错。
“你。”带着犹疑的单音节。
“我。”时倾回应,“不给我钱,今天就吊死在你家,让这房子变凶宅,卖不出去也没人敢租,就算我做了鬼也要每天趴你床底,等你睡着在你耳边哭。”
盛惊澜没有问“原来你没卖掉香水”,而是问:“香水谁送你的。”
“你是不是在岔开话题啊。”
盛惊澜轻喟一声:“手机给我。”
时倾不明所以,交上手机。
重生回两年前,苹果手机出到13系列,他却还用着老旧的小6,并且还是萧榕淘汰下来的旧手机。
盛惊澜摩挲着手机,半晌,回过神,打开时倾的微信,加了自己的号。
等手机回到时倾手上时,才发现盛惊澜的微信号给他转了两万块。
盛惊澜的微信名叫“19.17.24.25.14”,头像是个黑白简笔的橘子。
这微信名,怎么跟刚让人举报销号了似的。
“这是你今天拍摄的辛苦费。”
随即他又道了意味不明的一句:“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无法再回头。”
时倾想起自己前世卷死在车轮下,零落成泥碾作尘,今天却也活生生站在这里。
“谁说无法回头。”他看着盛惊澜,笑道。
“这是忠告。”盛惊澜转身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时倾也自觉不再继续叨扰,钱已到手,就没必要再对着他这张令人不快的脸。
溜了溜了。
*
翌日。
时倾买了些水煮鸡胸肉去看望狗子们,并带给它们一个天大喜讯:
“我们要离开这里去到一个全新的地方了,以后不用再怕日晒雨淋,我们有家了。”
小狗们在他身边围成一团,疯狂摇尾巴。
来之前,他去租下了心仪已久的小房子。
地段不好比较偏僻,但也安静,还带个小院子。
房东太太人很和善,也喜欢狗,说只要狗子们不把她房子拆了,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房租支出八千块,时倾又去商场选了些自己喜欢的软装:
氛围感十足的小台灯,柔软洁白的新地毯,创意壁挂和一些极有情调的摆件。
他从姑妈家离开时,除了带走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再什么也没拿。
本来也没几样属于他。
他走得干脆利落,对这个地方没有一丝留恋。
七条小狗,一并送去洗澡打针驱虫□□,宠物店店员从早洗到晚,洗得热泪盈眶,想转行。
狗子们不在,时倾自己一个人贴好壁纸,把整间小屋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房子很小,只有四十几平,隔出厨房客厅卧室后更显拥挤。
但时倾很喜欢,他在偌大的晋海市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落脚地。
去废弃工厂拆卸小狗房子带回来时,时倾感慨:
七年了,在这里捡过狗也捡过人,以后若是还有谁流落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他不会再回来了。
十几年前有关父母的报道也一并被他整理好带来了新家。
以后不会再有人用它们垫桌角。
看着这些十几年前的旧新闻,字里行间还是一股浓浓的伟光正味儿,就连爸妈拍照的姿势都像极了下乡的知青。
其中一张照片是爸妈刚研究生毕业,一起考到了晋海市博物馆实习,背景还是十五年前晋海博物馆的门头,透着些许陈旧。
心血来潮的,时倾忽然想去故地重游。
父母在世时就常说:忆惜过往,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成长历程;在细枝末节的小事中,见天地见自己见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