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霜呼吸都在抖,抽噎着道:“你是鬼啊……”
“我不是。”
她能信就怪了!大半夜出现在无人的房内,浑身冷得跟块冰似的,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再联想到那晚发生在这的横梁砸人事件,她更是笃信不疑。那横梁怎么就专砸方仕承呢?定是因为有冤魂想找他算账。
作为方仕承的亲眷,这鬼大概很难放过她。
怎么办怎么办……
方别霜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对一只鬼,她哪里冷静得下来!
直到紧要关头,她猛地想起了自己藏在袖中的火折子。
听说鬼是不能见光的,只要把火点着吓退他,不就能脱身了?
少女又不哭了,衔烛好整以暇地看她努力忍着哽咽,挪动纤指窸窸窣窣地寻摸着什么。
一边哭一边动小心思,看来还是不够怕。
他手臂一收,少女猝不及防间完全贴进了他的怀里。她吓得差点拿不住火折子,两手慌乱间按上了少年坚实的腰腹。
衔烛微微眯眼,唇角轻勾。
他霜雪般清冷的主人,向来孤傲不许人近,却有这么一副温软敏感的身子。稍微碰一碰,就会发抖。
果然还是醒着时好玩。
衔烛看着她乱颤的湿黏长睫,弯眸问:“找什么呢?”
耳廓能明显感觉到他寒凉的吐息。活人能没点热乎气?
方别霜一动不动,强作镇定,突然鼓足气一把打开火折子,飞速凑到唇边吹了一口。
“歘”地一声火光燃起,眼前黑暗霎时褪尽。
那个紧缚在她身上的冰冷怀抱不见了,所见之处空无一人。
果然是鬼!
幸好幸好,为了方便找文书,她带了火折子。方别霜大口喘气,腿脚发软,就要跌坐到地上。
可就在这一瞬间,腰间又出现了那双熟悉的冷手。方别霜惊得想要大叫,却被轻捂住了唇。身后的男人毫不费力地把她再次捞到了怀里。
火灭了,他拨开她的手指,拿过火折子把玩,不高兴道:“说了呀,我不是鬼。”
方别霜彻底崩溃了,扒开他的手回身打他,这鬼竟任由她乱打一气,既不松手,也不躲避。
直到他的手往上一点点抚到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激得她浑身战栗,她才再度僵住不敢动了。
漆黑之中,她只能看到少年模糊的轮廓。
他摸摸她的脸,意味不明道:“你怕我,也是应该的。这世上,你最不该忘记的人,是我。”
话音渐散,落在她脸上的冰凉触感消失了,连那道模糊轮廓也随之不见。
方别霜在黑暗中张望着,眼前“歘”地一亮,是地上的火折子又燃起了。
她捡起火折子,挂着泪往四处看,真的没有人。
她一刻都不敢在这多待了,赶紧跑到窗边轻唤芙雁,芙雁立马回应,问她有没有找到那些书信,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刚才书房里的动静。
方别霜立刻从窗户跳出去,一把关上窗拉着芙雁就往溪汀阁跑。进了里屋,又二话不说把所有灯都点亮,直到每一处角落的黑暗都被驱散了,她才抱膝坐在床上松了口气。
芙雁见她脸上都是泪痕,一点血色也无,焦急问她怎么了,方别霜怕说出实话会吓着她,随便找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芙雁以为她是因为没找到书信急哭的,抱着她安慰了半晌。
方别霜抱紧了她的手臂,听着她温柔的嗓音,感受着她温暖的怀抱,禁不住又要掉泪。
她心里还是怕得紧,本想点灯点一夜的,又担心会被人发现异常。想让芙雁陪自己睡一夜吧,又怕芙雁会因为怕蛇而为难,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任芙雁吹灭灯出去了。
死一般的寂静在黑暗中再度一潮一潮地涌来,方别霜独自卧在帐内,忍不住把脸埋进被子里呜呜地哭起来。
衔烛以虚影站在床边,垂眸看着床角这小小的一团。
她蜷缩着,浑身抖得厉害,真的被吓坏了。
还不敢哭出声。
他真有那么可怕吗?
衔烛坐到床边,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手指从她发中穿过了,她仍在发抖。
看到她这么狼狈,他怎么半点应有的喜悦都感受不到呢。
原本也没想这样报复她的,只是不想看到她摔倒而已。
谁知道她竟然这么胆小,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实身,脸都未露,就怕成了这样。
倘若看到他的真实模样,又当如何呢。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方别霜哭着哭着,腿上一凉,下意识以为是那只鬼追过来了,呜咽着使力一蹬,结果那抹冰凉一下游蹿到了她怀里。
她拿手一摸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小蛇。
“衔烛……”方别霜抽泣着搂紧它,明明蛇身同样冰凉无比,她却莫名没那么害怕了。
衔烛轻蹭着她的脸,蛇信子一下一下舔掉了她温热的泪。
他散出些神息,安抚住少女,让她暂且忘去烦恼,沉沉睡去。
黑夜依旧,他望着她凝了泪痕的眼角,化出实身,在窄小的帐内轻轻抱住了她。
渐渐地,她不再发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