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腰间的疼痛被她那双柔软但不失力量的手一点一点揉走了,芙雁把眼泪和着粥一块咽进了肚子里。
小姐的体质天生比旁人更容易招蚊子,往往一屋子人坐着,就她一个被叮得满身是包。柴房这等腌臜地,蚊子不比水边少,她明明可以不管她的……
芙雁哽咽着道:“小姐,我真心疼你。”
方别霜往她腰上一拍,看傻子一样看她:“你是为奴作婢上瘾了?用得着你心疼我。”
“就是心疼嘛。”
哪个官家小姐都及笄了还要当众跪在地上受父亲的巴掌?不提吴氏,她毕竟不是亲娘,可爹是亲爹啊。
“犯不着。多少人从生到死连口饱饭都没吃过,遇上荒年直接被大卸八块丢进锅里煮的都有,我一个挨不着饿受不到冻的闺阁小姐,能让我受的委屈顶了天也就一个巴掌。倒是你,忘了自己也是个人吗?差点因为别人一句话被卖了,还有空心疼我。你要是被卖了,收钱的可是我啊。”
芙雁傻笑起来,方别霜无语摇头。
站在门外的衔烛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指尖的火焰。
为奴作婢上瘾了。
……他真是为奴作婢上瘾了。
小厮开始催了,方别霜帮芙雁收整好衣服,往她脸上、脖子上、手上都涂了层厚厚的驱蚊香膏,这才拿上食盒提灯走了。
刚回到溪汀阁,就有婆子过来跟她说前院出了事,老爷的腿被横梁砸断了,夫人和大小姐被琉璃镜割伤了,现在满城的大夫都在往府里赶呢。
衔烛一脸骄矜地看着方别霜。
方别霜皱起眉:“被横梁砸断,被琉璃镜割伤?”
“是呀是呀!”婆子低声道,“就那谁,搁老爷身边伺候的那位,说亲眼看见闹鬼了!老爷脸上凭空出现一个五指印,可吓人了!”
方别霜没什么兴趣,进屋放下东西,就让婆子去找清凉油来。婆子赶紧把东西翻找出来递上,还欲往下说,却见方别霜只顾着涂抹自己腿上的蚊子包,头都不抬一下,不免奇怪道:“二小姐不去看看?”
“我被禁足了,凑什么热闹。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
婆子只得收起满腔的话头下去了。
衔烛坐在方别霜身侧,捧着脸不悦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视线又移向她的腿,眨了眨眼。
方别霜懒得再去他们跟前表孝心了,表了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着点眼泪以后哭丧用。
涂完洗了手,方别霜吹灭灯松下帐子躺下,刚躺好,又猛地坐起来了。
小白蛇哪去了?
衔烛依然捧脸坐着,不高兴地看她在床上摸黑乱找。
方别霜翻遍被子被褥都没找到,撩开帐子准备点亮灯在屋里找找。别是被谁踩死了吧。
她刚探了条腿下去,忽然脚腕一凉,蛇尾巴从她脚心一扫而过,小蛇攀着她的小腿爬上来了。
方别霜足背微弓,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收回腿,伸手捉了小蛇,一掀帐子点亮灯,看着它的眼睛道:“我还当你死了呢。”
衔烛咬了咬她的手,惩罚她蔑视神。他才不会死。
方别霜揉揉他的脑袋,捧着他去隔间抱了只箱子回来。箱子上都是积灰,她找来帕子擦干净,把衔烛往里面放:“以后你就住这个。”
衔烛收紧身体,死死缠住她的手不放,盯着她的眼睛。
方别霜甩了甩手:“下去。”
衔烛不下去。
方别霜被勒得手都要充血了,小蛇就是盘着不动。她坐回床上,点点它的脑袋:“嫌这箱子丑?”
想想也是,这丑兮兮的箱子与它太不相配了。她盘算着:“以后换个漂亮的给你住。”
衔烛松了身体,脑袋钻进她的袖子,又从她的衣襟口探出来,贴了贴她的脸颊。
还有什么能比你漂亮,我无能的主人。
不妨拿你自己的身体来侍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