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祠堂内,阿娘的灵牌日日擦拭,整洁如新。
楚栩云已记不得多少个年头没有见过阿娘,记忆里母亲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只记得她那温柔的声音,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做人道理。
他恭敬地跪在灵牌前,缓慢地叩首。
阿娘,这就是郁逞。
他人挺好的,阿爹也很喜欢他,你放心。
郁逞学着楚栩云的模样,跟着跪在他身旁的蒲团上,认认真真地对灵牌叩首。
“伯母放心,我一定会比世上任何人都更要珍惜阿栩。”
闻言,楚栩云错愕地抬起头。
郁逞明知故问道,“怎么了,阿栩?”
楚栩云有些不太适应他这样唤自己,耳尖微微泛红,也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眼。
就当没听见吧。
郁逞轻笑了声,伸手扶楚栩云起身,低低道,“我从前还以为只有纪怜洲会这样喊你阿栩,今日才知是你的小名。”
楚栩云还是装听不见。
修无言道太方便了,可以想不回答就理直气壮地不回答。
“不过相比之下,我还是更喜欢喊夫人。”
阿栩谁都可以喊,夫人只有他可以。
楚栩云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脸上更烫几分。
别在阿娘面前说这样的话,阿娘肯定会笑话他的。
他赶紧拉着郁逞离开祠堂,临走之前,若有所感地回头看向祠堂里,只见一只蝴蝶翩然飞舞,悄然落在了阿娘的灵牌上,好像在目送他们离开。
楚栩云暗暗决定,不论再忙,日后也要经常带郁逞回家来看望爹娘。
*
回到魔域,郁逞又开始准备成亲的事宜。
三天之期已经到了,明天就是最好的日子,魔宫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
郁逞准备了十六套喜服供楚栩云挑选,上面的纹样图案,比楚栩云先前想到的一切都要刚加繁杂漂亮。
他一时挑花了眼,怎么也挑不出哪一件更好看,心想要是可以一次穿十六件喜服就好了。
两人正在研究喜服上的花是要海棠还是莲花时,一个魔修快步跑进殿内,附在郁逞耳边似乎说了什么。
很快,楚栩云便见郁逞脸色沉郁些许,匆匆低声道,“仙君慢慢挑选。”而后便跟着那魔修离开了。
兴许是有什么急事吧,楚栩云并未放在心上,继续欣赏自己的喜服。
而在另一边,郁逞眼眸冷冽,缓缓走进寝殿,长刀在粗粝的地面划出火星。
寝殿内,被阵法困住的人奋力挣扎,在看到郁逞的刹那,更加激动起来,“郁逞,我师尊呢!”
不错,钓到只大鱼。
郁逞面色平淡,饶有兴致地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知道我与阿栩明日成亲,来喝喜酒?”
听到他的话,李焚鹤猛然睁大双眼,“你叫他什么?”
“阿栩。”郁逞不紧不慢地重复,稍顿,又低声道,“亦或是,夫人。”
李焚鹤立刻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你也配这么叫他?”
郁逞轻抿茶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再不配,如今也是要成亲了,对了,我刚去见过阿栩的父亲,伯父也同意的。”
“你胡说……”李焚鹤不相信,心中一阵阵寒意,“一定是你威逼师尊的父亲,郁逞,你居然如此狠心,连师尊的父亲也不放过!”
郁逞叹息一声,“也罢,你不信就算了。”
“倘若师尊真要与人成亲,那人也必定比你要好上千倍万倍,至少那人身上不会像你一般满身魔气!”听到他的话,李焚鹤再也抑制不住,身上的剑气前所未有地凌厉可怖,好像一瞬间开了什么窍门般,剑风不同以往,“你已经让他失去一切,身败名裂,尊严尽失,难道还不够吗?”
“他之所以一直忍耐,是因为他怕惹怒你之后会大肆屠杀凡人。可我不怕,你杀了我,说不定可以让师尊清醒过来——明白你根本就是一只无法驯服的恶狼!”
郁逞静默地看了他一会,低垂下眼睫,轻轻转动指节上的扳指,淡声道,“画像上的人是你么?”
话音落下,李焚鹤险些被他一口气噎死,“你说什么?”
郁逞缓慢抬眸,“我问,仙君珍藏的画像,上面的人是你么?”
李焚鹤猜不透他话中意思,只觉得郁逞的神色很奇怪,莫名有一种只要他说错话,立刻就会被郁逞弄死的感觉。
师尊珍藏什么画像,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郁逞又是从何得知,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键之处,有关师尊的安危,他要谨慎斟酌。
思考片刻,李焚鹤放弃了思考。
算了,不管,先认了再说。
“是我,如何?师尊他的确欣赏我帅气的容颜……”
他刚说了一半,郁逞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了李焚鹤的喉咙,力道之大似是打算将他直接掐死,“我就知道是你。”
他发什么病?
李焚鹤完全没有料到郁逞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
直到脸憋得青紫,郁逞忽地大发慈悲般松开了他,微微笑道,“我突然想到,若是让你就这么死了,仙君恐怕会记挂你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