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瞥了一眼周总管。
“念!”
周总管拿起军报,清了一下嗓子。
众人不明所以地竖耳倾听,这刘知州,莫非又有什么花样?
“臣刘大豪于西域车师敬上!”
“吾皇自掌朝政三十余载,殚心竭虑,励精图治,开张圣听,辨忠除奸,四海升平,百姓归心,文武贤达,走马以粪,德治九州,创平宇盛世也。龙炎东起辽东,西至雍凉,南收滇州,北达幽冀,郎朗乾坤,尽归朝治。天下属国,无不朝拜。此乃圣命所归,可堪日月,天子盛眷也。”
“龙炎社稷,四万万民,圣上为天下浑其心,致四夷以惴惴,屡犯中原,倒行逆施也。”
“大邦者下流,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故大邦以下小邦,则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则取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大邦不过欲兼畜人,小邦不过欲入事人。夫两者各得所欲,大者宜为下。”
“是以圣人云,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圣上龙心豁达,兵马勿用,欲以教化四夷而不得,念百姓积怨,今岁兵出西域,以震宵小,圣意至达,幽灵避溃,臣其西域蛮荒,震其四夷也。”
“今车师归朝,西域诸国蛮夷,念昔时圣眷,必自内溃叛也。”
“臣幸之,承西域节度使,统龙炎之悍军,假天子之威,清率土之滨,勿敢妄图功勋也!”
“然,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臣心焦之,夙夜在公,欲彰龙炎之大气度,善治也。”
“民之饥,以其上食税之多,是以饥。民之难治,是其上之有为,是以难治。民之轻死,以其求生之厚,是以轻死。”
“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治大国如烹小鲜,郎朗龙炎,恩威四海。古人云,德不治当下,法不治千秋,术不治长久。”
“然,治人可用物,治物可用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教化蛮夷,当先征伐,灭其国威,空其城池,毁其社稷宗庙重建之。后书同文,车同轨,语同言,尊同圣。饭同食,寐同时。轻其徭役,劳体垦荒,此为治蛮夷之道也。”
“故臣谏之。”
“开疆拓土,乃圣上不世功勋。当大赦天下,令将士解甲归田,统管西域,昭九州罪囚,引至西域,戴罪正治,垦田戍边,以家为家,以乡为乡,以国为国,以天下为天下!如此龙炎,恩威并施,罪囚感其恩,蛮夷念其善!此乃风水养民,民心亦可养风水也!”
“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
“泱泱龙炎,气吞寰宇,有容乃大,臣,跪望圣上,彰天子之风,教四夷归华夏!”
“平宇三十六年,臣刘大豪,车师敬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这种寂静的状态,足足保持了很久。
然后,这才轰然一声,人人变色,议论纷纷。
这篇长文,信息量太大了!
这通篇的意思,其实不难理解。先是针对此次战役,对圣上歌功颂德,我们打仗赢了,都是因为天命所归,圣上旨意。圣上这么多年来,统治龙炎,迎来了和平盛世,四夷侵扰,圣上都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因为他不想对小国发动战争,以免祸害百姓——双方的百姓,他都舍不得啊。gōΠb.ōγg
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宁愿自己担着无作为的不好名声,也想先发展国内经济,如此云云。
但!
注意这里,这个转折很重要,也显示出了这刘大豪溜须拍马的极高境界。
但,我们龙炎不是不能打,不是不能开疆拓土,而是不愿。今年圣上实在忍不住了,派出我银州军,以震慑宵小之辈,谁想竟然如此顺利,可见龙炎军力在圣上的盛世下,依然强盛,世界无敌……
但是。
这里又是一个转折。
这夺回来的领地,应该如何去治理?杀吗?民众是杀不尽的,民心是杀不死的。
所以,应该温水煮青蛙。
龙炎仁义之师,当以教化为主。
于是,臣刘大豪建议,不如大赦天下,将那些有着兵役的人,解甲归田,分给土地。那些在牢狱中的囚犯,都押解到西域来,让他们和本地的顺民,一起共建西域,如此一来,这些蛮夷,会被中原文化所教化。这三个结构的人融合在一起,由解甲归田的将士们统治治理,论功行赏,不仅可以促进当地发展,还可以戍边卫国,还能治理领地,咱们不用出一分钱,他们自负盈亏,自己折腾,土地还是我们的,何乐而不为?
当西域的这些地方建设好了,还愁他们不念及龙炎朝廷的好吗?
当这些地方发展起来了,这些罪犯,也就自然而然成了子民,甚至贵族,我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