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晚心中咯噔一下。李佑这是要在她身边安排眼线。只是她眼下实在没有办法推辞,只得应下。
“皇上总是处处为妾着想。妾感激不尽。”
京城入冬早,几场北风吹过,已经变了天了。这日清晨天色黑压压的,冻手冻脚,走在院子里,冰碴子踩得咔咔作响。
汀兰跺着脚哈着热气,站在廊下看天色,面色焦虑地对着屋内道:
“看这天怕是要下雪了。主子,今早出门穿上大氅,再带上汤婆子。”
见江书晚穿戴整齐出来,又不放心道:
“奴婢去看看小轿,窗户可塞严实了,别透进风来冻着主子。”
说着已经一路小跑出门去了。
众人去了永和宫请安。
皇后照例问了问江书晚的身子,江书晚却皱着眉头道:
“回禀皇后娘娘,孙太医每日替妾把平安脉,说是一切正常。可妾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感觉头晕晕的。”
皇后道:
“怀孕早期就是这样的了。本宫瞧着你也不吐,已经算是舒服的了。吉嫔当初可是吐得天昏地暗,可把她给折腾坏了。”
吉嫔也说道:
“是啊,是啊。本宫实在是羡慕你。不像本宫,吃什么吐什么!”
皇贵妃高坐一旁,眼神期盼地盯着吉嫔的肚子道:
“皇子总归是要闹腾一些的。”
吉嫔讪讪地闭了嘴。
出了永和宫,江书晚拉住了吉嫔道:
“娘娘,今日妾出门早,还未来得及用过早膳。想要去您那讨一杯热茶喝,可好?”
吉嫔见她头脑昏沉,眉头紧蹙,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心中暗喜。忙道:
“自然可以。本宫的母亲刚送了一些八宝茶来,喝了最是滋补。走,一起去尝尝?”
江书晚进了景仁宫。见偏殿房门紧闭,昔日聒噪的柳贵人已经香消玉殒,再也听不到她血唱戏的声音。
“柳姐姐真是红颜薄命。”
她不禁感叹道。
吉嫔也叹了一口气,
“那日她悄悄溜去温泉宫,连本宫都被瞒着。直到第二日去皇后娘娘宫中请安,方才知道。哎,这个傻孩子,就是胜负心太重。想要赢得皇上的心,哪是一朝一日的。”
两人进了内殿,吉嫔继续叨叨:
“赵常在死后,柳常在整日里患得患失的,深怕自己就是下一个。哎,也难怪她。”
江书晚有些黯然:
“娘娘,柳姐姐出生将门,自幼身强体健,听说她在闺中时也舞刀弄枪的。妾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被水淹死!”
吉嫔一愣,身子前倾,一把抓住江书晚的手道:
“你说的可真?”
江书晚惊道:
“自然是真的。妾在闺中时也有所耳闻,况且进宫后妾同柳姐姐几乎日日一起打牌,听了不少她的事情。柳姐姐曾说过,她小时候还曾在江南待过,在山涧里泅水抓鱼可不快活了……”
她话还没说完,吉嫔已经一把捂住了江书晚的嘴,忙道:
“别说了!”
江书晚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点点头,等吉嫔一松手,磕磕巴巴问道:
“怎么了?妾哪里说错了吗?”
吉嫔若有所思,不理睬江书晚。良久后,才悻悻地笑道:
“没有。不过她已经死了,谈论她总归有些瘆得慌。好了不说她了,喝茶喝茶!”
二人又闲话了一些家常,直到晌午时分,江书晚才起身告退。
外头起了北风,吹在脸上刀割一般疼。江书晚扶着红绡的手,上了小轿,红绡冲着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主子,妥了。”
回到翠云馆,一片雪花飘舞着落下来。才一刻钟的时间,院中就已经积起薄薄的一层白色。
一场雪洋洋洒洒,一直下到傍晚时分还没有要停歇的意思,反而渐渐的大了起来。到了天黑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目之可及处,都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看样子,还得下到明日。”
汀兰隔着窗棂,瞧着天色,在炉中添了一块炭火。
“汀兰姐,过了这个年,等开春,你就可以出宫去了。”
红绡看着汀兰,一张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汀兰一笑道:
“是啊。也不知道母亲现在如何了?奴婢已经十年没有见她了。”
红绡道:
“汀兰姐,你说过你的家乡在辽西,只怕现在已经大雪封山了吧。”
“不错。辽西比京城入宫更早。一到冬日,就是漫天大雪,千里冰封。我家住在江边,每年到了年关,父亲带着都会带着哥哥们凿冰捕鱼。我和母亲就在家里包饺子,可热闹了。”
“我记得顺妃娘娘也是辽西人?”
江书晚不经意间问道。
“是。顺妃娘娘的父亲是陆北大营的沈大将军。沈大将军是我们辽西的神话人物。
他和皇上的生母一母同胞。沈家犯了错,被革职。沈娘娘被没入宫中为婢,沈将军则到了路北军营里当了一个小卒。”
众人围在炉边烤着火,听着外面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