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突然睁开了眼睛,隐隐透着寒光,瞧着江书晚惨白无血色但恳切的脸,那道寒光久久不能消散:
“你想说什么?”
江书晚道:
“第一,您没算到妾竟然会冲出去救贵妃。第二,您没下准剂量,贵妃和小皇子到底还是逃过一劫。”
红绡听着听着,突然瞪大了眼珠子,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生怕自己太过激动发出一丁点声响来。
她瞧着柔柔弱弱的淑妃,和有气无力瘫坐在地上的主子,心中翻江倒海。
主子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的幕后黑手竟是淑妃?
淑妃冷言道:
“江书晚,不要以为本宫往日里宠你惯你,你就可以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宫无缘无故,为何要害贵妃?今日之事,众所周知,那是李贵人下的毒,意图谋害皇嗣。”
江书晚道:
“李贵人虽蠢,但也不至于在此时自断前程。这毒若真是她下的,她怎么事后不处理证据,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放在那里,等着福临去拿。”
“那是事出紧急,所有人都去了延禧宫,她腾不出手。”
“娘娘,这事关她的性命,她会如此草率嘛?皇上只要让内廷司稍加盘问,都有谁接触过那些吃食,就能问出来。”
淑妃冷冷地不说话。
江书晚又道:
“娘娘在贵妃的吃食里下了毒,只等着贵妃滚下台阶,到时毒发就被意外所掩盖,根本没人会想到有人暗中下毒。李贵人就是那个替罪的羔羊。”
淑妃冷言道:
“看来你最近学问见长,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
江书晚道:
“娘娘,您做这些难道没有想过长乐嘛?若是内廷司查出来是您做的。长乐怎么办?”
说到长乐,淑妃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一丝动容。
“你如何这么笃定,就是本宫做的。这个宫里,要贵妃命的,可不止本宫一个。”
江书晚道:
“是。原本这个计划天衣无缝,又双重保险。可今日却出了意外,妾没能得手。娘娘的人不得已才出手补上,这才露了马脚。”
淑妃冷冷道了一句“什么”?但语气中明显已经有了几分不淡定。
江书晚又道:
“那个背后推人的宫女是娘娘您的人。”
锦心上前一步,对着江书晚道:
“江小主,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江书晚看向她,道:
“那日锦姑姑和那宫女在后巷说话,不小心被红绡看到了。当时红绡同我讲,我还没放在心上。锦姑姑,你还要否认嘛?”
锦心无语,不安地看了淑妃一眼。淑妃长舒一口气,面色变得煞白,抖着唇道:
“你就凭这一点怀疑此事是本宫做的?”
江书晚道:
“还有。妾日日去长春宫打牌,撺掇李贵人和柳贵人结仇、打架,闹得后宫鸡飞狗跳。这些娘娘都看在眼里,娘娘不光不骂妾,还时时拿钱接济妾。
今日,妾才想明白,娘娘这是纵容妾搅浑了一池水,好让娘娘您浑水摸鱼。”
“放肆!”
淑妃突然一拍桌子,清冷的双目瞪得滚圆,高高举起了一只巴掌,冲着江书晚的脸就要打下来。
可她抖着手,终究也没有拍下。
江书晚跪着往前一步,没受伤的左手攀住淑妃的手臂,
“娘娘,您不该独自筹谋这样危险的事情!”
淑妃抖着手,支棱着身子,半晌终于恨恨地甩下手臂,跌坐回榻上,眼神慢慢变得凄厉可怖。
“那个贱人害死轩儿,本宫要她偿命难道有错嘛?轩儿才那么一点点大,才刚会走路,软糯糯地叫母妃,那个贱人就迫不及待地动了手。
他烧得糊里糊涂,到最后还抖着手还替本宫擦眼泪,哭着说母妃不哭。
护国公势大,皇上根本就动不了她。
本宫只得将自己迁至重华宫,日日紧闭宫门。本宫是恼皇上,但更恼自己。恼自己心慈手软,怎么就狠不下心与她同归于尽!
你好好的为何要救她?让她死不好吗?你是想着另攀高枝嘛?”
江书晚摇着淑妃的膝盖,哭道:
“娘娘!妾是在救您啊!那宫女能被妾识破,难保不被其他人识破。娘娘本就和贵妃有仇,外人随便一想就能想到娘娘头上。若是东窗事发,您让长乐怎么办?锦心怎么办?重华宫怎么办?”
听到长乐,淑妃脸上划过两条清泪,软软的瘫坐在榻上,又恢复了清冷的模样,抽泣了半晌,终于停住,软绵绵道:
“本宫是想浑水摸鱼。可本宫却没下毒。”
“什么?”
江书晚一震,扯着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锦心叹了一口气,上前扶着江书晚起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小主,你误会娘娘了。”
说着走到淑妃娘娘身边,扶着她的肩头,柔声道:
“娘娘心善,若是能狠下心来做那狠毒的事情,她就不必这般日日自苦了。纵是使人背后推人,也是奴婢我自作主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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