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玩意儿废手,但不知道这么废手。
他在斋堂找了个凳子坐下,把手搁在桌上休息。
温时和光叔在商讨着什么,他没兴趣听,拿左手慢吞吞地给右手按摩。
啪。
一把绣春刀被放到桌面上,与他的手臂擦身而过。
萧洄忧心忡忡地将手往旁边挪了挪,抬头看来人:“你干嘛?”
萧珩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嗤笑了声:“不是说要给我按肩?”
男人大马金刀往他对面一坐,拍拍自己结实的肩膀,眼神示意。
来啊。
“……”
萧洄不太情愿地出声:“我手痛,按不了。”
“才来了几天就手痛,少爷,你也太娇贵了吧?”萧珩上下嘴皮子一碰,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有其他什么心思。
萧洄怼回去:“不娇贵怎么当少爷。”
“你说得有理,那你哥我这肩是按还是不按啊?”
他正想说话,就见温时走了过来,温声道:“我给你按。”
“不用。”萧珩立刻起身,让人坐在他的位置,“我不累。”
他把手搭在温时肩上,笑着道:“我给你按。”
瞧瞧这不值钱的嘴脸。
萧洄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地自己给自己捏。
但才捏了一会儿,左手也累了。
“……”
他怎么这么菜!!
温时察觉到他的情绪,把手伸过去:“我给你揉揉吧。”
想起他的手劲儿,萧洄正要拒绝,就听他二哥冷不丁道:“别惯着他,就该让他多锻炼锻炼。”
省得一天到晚都生病。
他嘀咕:“我还不稀罕呢。”
又觉得他二哥实在是有点不忍直视,没好气道:“大庭广众的,也不知道收敛点。”
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济世堂的主人就是当初令你被逐出家门的温时不成?
萧珩挑衅朝他看去:“羡慕?”
“当谁没有似的!”萧洄当即朝外喊,“季风!过来给我捏捏手!”
*
晚上准备回城,温时提着木桶准备收回去,被萧珩一把接过:“这个重,我来吧。”
“不用了,你歇会儿吧,我可以的。”温时还要伸手去拿,被萧珩拦着不让,他单手拎着,道:“你提不动的,别逞强。”
温时便背起手,笑了笑:“好,听你的。”
跟在身后的萧洄:“……”
*
太阳落了山,一天又快结束。
三州灾情严重,泰兴帝鼓动百官缩衣节食,自捐了钱后,萧府现在都紧着钱包过日子。但尽管如此,秦氏还是没舍得亏待自己幼子,动用嫁妆也要将他养得好好的。
今晚又吃荤。
想起今日那些难民为了一口粥东奔西走的模样,萧洄有些食不下咽。
“仅此一次了,以后大家都节省一些。”
庄师傅疑惑道:“可是哪里不合胃口?”
“没有,挺好的。”萧洄托着右臂起身,“把这些拿给大家分着吃了吧,明天开始我喝粥,省下的钱都捐去济世堂吧。”
香圆担忧道:“可是公子,就吃那些,您的身子遭不住啊!”
萧洄不想多言:“照做便是。”
“这……”
下人们为难地互相对视,搞不懂他们家少爷的想法。
夜晚,月上枝头。
萧洄在写刘兄托人带给他的课业——人可以不去,但课业不可不写。
灵彦端着果盘进来,“公子,吃点桑葚,我今儿新摘的。”
这些都是他精挑细选过的,颗粒饱满,刚洗过,上头还沾着水。
看起来似乎挺好吃的。
萧洄停笔,往嘴里送了一颗。嘴巴,舌头,还有拿果子的手顷刻间变成乌紫。
“让你看地看得如何了?”
总让难民们围在京郊也不是个事儿,京都城房屋不够,是不可能再进人的,得想点法子。
“看过了,都是些荒地,没什么人种,售价应当比市场价低。可坏就坏在,您在地图上圈起来的那些地,有大半都是那些王公贵族的。”
这是封地,应当不太好买。
萧洄啧了一声,确实有点麻烦。
灵彦从怀里掏出封信:“您的信表公子回复了。”
萧洄拿帕子擦干净手:“我看看。”
“您真打算将铺子都卖出去啊?”灵彦忧心忡忡道,“那可是咱的家当啊,卖了吃啥。”
去往三州的大军开拔前夜,萧洄连夜给秦隅去了一封信,托其把他在金陵和姑苏的铺面都卖了,兑成现银和银票,和赈灾的物资一同运进京。
灵彦以为他家公子疯了,要把全部家当捐给难民。
萧洄道:“灾情稳住了,不需要咱们再捐。”
灵彦:“那您想……?”
“如今我们已经进京,想再回金陵是不可能了,与其远在天边托人打理着,不如卖了换成更有益的。”
“那您是想在京都重新做生意啊?”
萧洄笑了笑,没说话。
京都哪有这么容易做生意,他身份敏感,不好轻易涉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