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洄立马捂住手, 可怜巴巴道:“疼, 到现在还疼着呢。”
“爹,您和娘都不关心我。”
萧怀民停下笔:“我不关心你, 扶摇宫的假是谁请的;你娘不关心你,灵彦这两天给你开小灶的钱又是哪来的?”
萧洄:“反正不是大风刮来的。”
萧怀民:?
“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哦。”萧洄走过去,在窗边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 双手抓着凳子前沿, 脑袋凑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巧模样。萧怀民唇角微勾, 连脸色也缓和不少。
“你昨天是不是跟西川去了刑部?”
这件事在朝里掀起的风波不小, 汪绮罗又自杀了,去之前萧洄早就做好了被他爹知道的准备。
“嗯, 是我拜托晏大人带沈今暃他们去的。”萧洄稍微坐直了身体,说:“爹, 我也有事想跟您说。”
“哦?”萧怀民本想把那篇文章递给他看看, 闻言转手停下:“什么事, 你说。”
萧洄目光跟那篇文章一起在桌子绕了一圈, 舔了舔唇, 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说了,您别生气啊。”
萧怀民:“看你说的是什么。”
萧洄说:“昨天我去了刑部您也知道,孩儿听见他们打算隐藏案情公之于众。”
“这是不对的,明明错因是在汪长林,这是一个非常令人的心寒的故事,两个可怜女子的自救被他们硬是改成“陈世美”,甚至还想利用碧娘和汪长宣的关系来控制舆论……爹,这不公平。”
少年垂眸,明明心中有思绪万千,可话到了嘴边却只能变成苍白的一句:“这不公平。”
对谁不公平呢?
对很多人都不公平,这世道,律法本来就不公平。
但萧怀民这样一个守旧派领衔人能接受他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吗?会不会觉得他是异想天开?
这些,萧洄都不清楚。
所以,他只能说:“这对汪长宣本人很不公平。”
明明是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金榜题名,本以为能够名留青史,却死于谋杀。死后不得清白名,平白糟了轮回路。
汪长林的罪孽,全都算在了汪长宣的头上。
这算是对弟弟多年见不得人的赔偿?
可又有人焉知,题名时,打马游京都的榜眼郎会不会松一口气?
或许,汪氏母子那一天是很开心,不仅仅是大郎及第,还有他们二郎终于得见天日。
然而这些都没来得及出口。
都说汪长林坏,但他的童年全活在胞兄的阴影里,他见到的只有黑暗,只有兄长题名,母亲与兄弟必然的抛弃。
这不过是被岁月折磨得发了疯罢了。
谁又得公平。
“你只为汪长宣鸣不平?不想说些别的?”
萧洄抬眼:“父亲?”
萧怀民摸了摸他的头:“我以为我儿是能说出口的。”
他知道幼子心中的想法远不止这些,他或许能猜到点,但猜不完全。
他能感觉到,冥冥中,父子俩中间隔着一堵无法看见的墙。他知道他在那一边,却没办法越过去和他团聚。
孩子大了,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
萧怀民一共有三个孩子。
然而三个孩子都渐渐离他远去了。
终究是老了。
他老了,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做起事来束手束脚,总没有年轻时那股冲劲。萧怀民温和地摸了摸萧洄的头,忽道:“对不起。”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抚在头上的那只手宽大而厚实,萧洄看着他,认真道:“但你是一位合格的官。”
世上安有两全法。
萧怀民说:“你我中间隔了六年的光阴,虽每月都有书信联系,但没见面终究是没见面。我不知道你成长在如何的环境,你的担忧我也知道些,有些事我可能帮不了你,但好在你上头还有两位哥哥。”
“你大哥为人沉稳,在年轻一辈中威望颇高;你二哥……”说到这,他突然停了一下,好半天才想出措辞:“是我对不住你二哥,但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我也有我的顾虑。总之,他虽然与我萧家早就断绝关系,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个弟弟还是很上心的。”
“你以真心待他,他会拿命护你。”
“还有西川。”
提到这个名字,萧怀民突然笑了,凝重的表情也松了些许。“他是爹爹教过最好的学生,有他在是我大兴朝的福气。你二人如今也有了些交际,也算你半个兄长,若有什么事是你两位哥哥办不了的,也可以去找他。”
“但也不能离他太近。”
萧洄:“所以到底找不找他?”
萧怀民:“……罢了,看你自己吧。你脑子不笨,为父相信你。”
这话题转得太快,突然有些沉重,萧洄不明所以,“爹,您为什么突然提这些,发生什么事了?”
萧怀民没有回答。
“你是不是在替汪小茜两人不平?”
萧洄想了想,说:“也不全是,她们二人杀了人就该付出代价。我只是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