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萧洄远远就瞧见萧珩,他挥手就喊:“二哥,这么巧。”
你也懒床?
家仆喊了声三少爷,他二哥正低着头同人说话,眉头微拧,带着早春的寒,望过来的表情算不上温柔,但也比办公时的阴郁要好上许多。
对方似乎懒得搭理他。
倒是身边的陆善,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好巧,三公子。”
锦衣卫的人似是不常笑,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到了他们这儿便成了天大的难事,有点僵硬。
“哥,你吃了吗?”他把食盒往前一递,“来点?”
萧珩眼神软了几分,正要说话,想起来什么眼神又锋利起来:“这个时辰才出门?”
啊对,萧洄点了下头,自动忽略他二哥明显不太赞同的眼神,自顾自东张西望,只看到他自己的马车停在门口。
“你去上值?需要弟弟送你一程不?”
萧府、镇抚司衙门、扶摇宫,正好三点一线,顺路。
萧珩眼神一垂,便瞧见少年在朝阳下笑得张扬,病态也挡不住的少年意气像寒冬里凛然而绽的梅,凛冬的色彩都鲜明了起来。
同他这样常年在潮湿阴暗地底攀爬的人不一样。
萧珩收回视线,沉声道:“不必了。”
食指拇指放在嘴边吹了声口哨,一匹毛发黝黑光亮马儿应声跑过来,哒哒哒的。
萧珩翻身上马,扯了下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前蹄高高仰起。
“先走一步。”
萧洄目送他离去,长街上很快只剩下被朝阳拉长的影子,以及骏马飞驰而过留下的尘土。
马车上,萧洄跟灵彦谈起了萧珩的“光荣事迹”。
萧珩,字不为,龙平十五年榜眼。
作为青云榜八大才子之一,萧珩自身才貌不必多说,在同辈中当属佼佼者。刚及冠便金榜题名,一点不输父兄。
本该青云直上,但是他游街当日带了个男子回府,并扬言说这辈子非此人不娶,气得萧怀民当场动了家法,屡教不改后,于题名后第三日被逐出家门。
大兴朝那会儿还不兴南风,此举与乱、伦无异。
本以为他的仕途会止步于此,但第二日泰兴帝传召,在养心殿和人谈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全国人民都知道萧珩一个金科榜眼入了锦衣卫,被封为锦衣卫佥事。
一个科考出身的学子,不入翰林,而是锦衣卫,并且一入朝就是四品官,比他哥还厉害。
但还不如不要。
锦衣卫是什么人?北镇抚司是什么地方?
十八年来的美名全被忘却,人们仿佛忘了他也是个才高八斗、青云榜之三的少年天才。
恶毒的谩骂飘满了京都,缠着他过了八年。
一年升同知,三年升指挥使,仕途倒是不比同年及第的状元晏南机、探花姬铭等人差,反而隐隐更得上面那位垂青。
萧洄倒了杯茶,凉的,便皱着眉放下没再饮了。他左手托腮,怡然自得:“你猜那晚陛下都同我二哥谈了些什么?”
谈了什么?
这是天下人都想知道的。
那晚,萧珩到底在圣上面前承诺了什么,又放弃了什么,才会让这个最重视名声的皇帝如此重用,一道圣旨打了所有人的脸。
灵彦想了想,心头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总不能是皇上他自己也喜欢男人,就想借着萧珩这个出头鸟来个革新吧?
毕竟在那之后,百姓之间好像也确实多出了好些断袖。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颤巍巍的说:“奴才不知呀。”
莫名于他的惶恐,萧洄叹了口气:“罢了,不与你说。”
他闭上眼,打算再补会儿觉:“到了喊我。”
灵彦急急道:“公子,您还没吃东西呢。”
少年摆手:“不吃了。”
……
扶摇宫宫门是一块巨大的白玉,太.祖年间修建的。门前两根青玉石柱,雕着龙,同两旁的常青藤一块缠绕而上。
宫门前是青石路,在青石路最显眼的地方立着一座黑石碑。
这便是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青云榜。
青云榜上有名者共有八位。分两列二排,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分别刻着:
萧叙、晏南机、萧珩、姬铭、宋青烨、晏之棋、梁笑晓、沈今暃。
这八个名字按照入扶摇的顺序排列,均是龙平年间最耀眼的年轻人,每个名字都家喻户晓。
青云榜前处处是人。
萧洄绕过拜谒的学子,用折扇遮着脸低调地从最后方绕过去。但其实也没低调到哪去,在一众虔诚的人当中,他一个赶路赶得丝毫不犹豫的人还是很突兀的。
“这位兄台有些眼生,可是刚进扶摇宫?”
萧洄脚步一顿,看向说话的那人,“你问我?”
“这里除了你我二人,也没别的人了吧。”
“这些不是吗?”萧洄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
乔凌卿:“……”
“兄台说的是。”乔凌卿拱手道:“扶摇宫惯例,每半年的开学之初会有一门考试,具体考哪门、考什么只有临考前才知道。青云榜上的八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