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做得坏事被看到。好在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为数不多醒着的,正在低头耍手机。
都这么大年龄了,方何却重新体会到,幼时自己不小心把花瓶打碎,悄悄藏起碎片的那种忐忑。
确认安全后,他一点点,一点点把脑袋靠在李灵运的脑袋上。
李灵运的头发像上好的绸缎,蹭得方何脸颊有点痒。靠近了去闻,还有淡淡的香味,是栀子花?还是茉莉?
方何慢慢放松,总算把脑袋的重量全部压上去。两人依偎在一起,亲昵的像对情侣。
我在干什么?
他可是那个小三的儿子。
虽然这么反复告诫自己,方何还是闭上眼睛,没有抬起自己的脑袋。
到达滑雪场的停车场之后,一行人下了车。长久的路途颠簸,让方何胃里有点反酸。好在空气清新凛冽,冰凉的风争先恐后灌入气管,将躁郁扫荡一空。
HR帮大家买好票,租好储物柜,领好滑雪用品,就可以上雪场了。
雪场非常大,位于高山之上,占地约20万平方米,雪道长2.4公里。这时候是工作日,人不多。目光所及全是皑皑白雪,一眼望不到尽头,像是铺成的天路。
公司还请了几位专业教练,大家都围在教练周围,耐心听那些理论知识。
方何觉得自己作为领导,跟着一起玩必定惹人不自在。再说他自尊过高,也不想被人看到摔跤的狼狈样子,就没有凑上去。
方何这边还在系鞋带,那边一个影子就从斜坡飞了出去,滑行速度非常之快。他膝盖微弯,蛇形前进,仿佛滑板已经成为他的外置器官般融为一体,身后拖出凌厉的雪痕。
那个外套是……
“那是李总监吧!我擦,他滑得挺厉害啊!以前学过吗?”方何听见同事的叫嚷。
“刚才聊天,他说在美国上大学的时候,旁边就是雪场。”
“怪不得,牛逼!”
方何看着李灵运在雪道上肆意穿行,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又看了眼自己颤颤巍巍的腿,思来想去,离众人更远了些。
滑雪板上很难保持平衡,他身体前后晃动,脚趾在厚重的靴子里被挤得有点不自在。
人对于斜坡有本能的恐惧,方何尝试往下滑的时候,身体倾斜,视野倒错,感受到身体快速下坠。
没一会他就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倒,狠狠摔在地上。虽然新铺的雪还算柔软,但仍旧很疼,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继续往下滑。
连摔几次,方何感觉身上跟散架了似的。他坐在地上,累得呼呼喘气。体内的热量转瞬间变成奶白色的雾霭,消失在微凉的空气中。
就在这时,有人从他身后呼啸而过。一个急刹,滑雪板一别,稳稳地横亘在他面前。
那人摘下护目镜,是李灵运。
“这么快就累了?”李灵运俯视着他。
“你以为,咳咳,谁都跟你一样……大学隔壁……是滑雪场?”方何断断续续地回怼道。
李灵运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但没滑出几米,又停下来,朝方何的方向挪了几步。
“来。”他冲方何伸出手。
方何呆愣愣地看着那只戴着厚手套的手,一时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视线上移,李灵运的脸仍旧面无表情。
李灵运解释道:“握住我的手,我带你滑。”
“什么?不用!”方何的脸在这冰天雪地里热起来。
李灵运没有和他讨价还价,走过去拉方何的胳膊。方何一身装备很重,他又挣扎着不愿起身,于是没能拉动。
李灵运索性上前,从后面抱着方何的腰,直接抬高了放在地上。
尽管搁着厚厚的滑雪服,但被李灵运抱着腰时,方何吓得瞬间全身僵硬,就这么乖乖站起来了。
“你,慢点。”方何小声说,“……请。”
李灵运的喉结突然有点瘙痒,微微滚动两下,没有回复。
“抓紧。”他拽着方何的手,把他一点点往下拉。两人手拉着手,速度越来越快。
强劲的风拍打在脸上,冰冷的空气几乎让方何无法呼吸了。
李灵运充当了方向盘和手刹,操纵着速度和转向。方何几乎要和他融为一体,死死拉着他的手。
几十米的距离转瞬间被缩小,冰刃摩擦地面发出咯吱咯吱声,他们仿佛变成了追逐风的候鸟。
突然,李灵运松开他的手,转瞬间被甩在身后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滑板还在加速,方何瞬间慌了。他的腿开始发抖,牙齿不住地颤栗着。他感觉自己永远也停不下来了,直到撞到什么,撞得粉身碎骨!
他被李灵运耍了!
“李灵运!!!!”方何眼眶热热的,毫无形象地大声尖叫,飘散在风雪里,“李灵运!!!混蛋!!!”
“腿弯曲,挺直腰!”
李灵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畔。
因为被风裹挟,为了让方何听清,他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原来李灵运并没有丢下他,只是改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那一刻,方何如同抓住了河流中的浮木。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比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