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时久听完后,心下更加发沉。
所以,他是要回去报仇吗?
他把自己留在樊家,是害怕遇到危险?
周南山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樊家的姑祖是我师尊派来的,她说师尊已经被囚禁……云霄大陆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
木时久抿了抿嘴角,依旧没出声。
周南山看着他,道:“所以把你留在樊家,是最好的选择。”
木时久立刻摇头:“不行,我要和你一起。”
周南山道:“乖,听话。”
木时久眼中蓄着泪花,好一会儿,道:“那……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周南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有自信能够对付青玄宗,只是在那之后,他得回云霄大陆——他自然不会听从师尊的意思,跑去其他世界躲避秦画,他肯定是要回云霄大陆的,既是给自己报仇,也是去救师尊。
可秦画布好了天罗地网,必然没那么容易应对,稍不注意可能就会搭上性命……
所以他不能带着木时久。
这个念头,其实从他第一眼见到木时久就存在了,他从未想过要带木时久去云霄大陆。
他是个坚定的人,轻易不会改变主意。
即使小孩此刻眼眶泛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他也不打算改变心意。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温柔:“你听话。”
木时久很了解他,知道他定然已经打定主意,这让他更加难受。
他盯着周南山,重复道:“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对吗?”
周南山和他对视,温声道:“时久,人总要长大,长大就会有分离……我们相识十年,这已经是天大的缘分了……”
木时久红着眼,盯住他:“可你是我的媳妇呀,你怎么能丢下我。”
周南山一顿,轻声道:“我是男的。”
木时久却并不想听,抬高声音道:“你始乱终弃!你是坏媳妇!”
周南山:“……”
他哭笑不得,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到底让小孩改掉称呼,也后悔自己没有和小孩保持距离。
小孩那么依赖他,那么信任他,如今要分离,肯定接受不了。
别说是小孩,他想到马上就要和小孩分开,胸口也有些发堵。
他想了想,自己说再多,小孩依然会伤心,倒不如让小孩冷静冷静。
可惜小孩就像明白他心中所想,眼泪刷地掉落下来。
除了初见时,木时久哭过几次,后来他总是开开心心,笑容也甜甜软软的。
周南山胸口发闷,伸手想像从前那样去摸小孩的头安慰,但想到应该和小孩保持距离,他的手停在半空。
木时久留意到他的动作,眼神更加黯然,哭得也更凶了。
周南山一时无措。
他左思右想,只能转开话题,道:“咱们先去安葬你母亲,好不好?你想好把她葬在哪里了吗?”
樊氏不愿意回樊家,却想回到樊城,可他和木时久都不熟悉樊城的情况,他想着或许应该去找樊逢春问问。
木时久仍旧固执地望着他,不做声。
周南山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遵从自己的心意,牵住他的手,道:“不哭啊,乖,你让我再想想,好吗?”
前路危险,他如何舍得让木时久和他一起面对。
但小孩显然也不愿意和他分离。
木时久没有甩开他的手,反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指,哀怨地瞅他一眼,道:“媳妇,你不许抛弃我,不然你就是抛夫弃子的坏蛋!”
周南山:“……”
夫也就算了,子在哪里?
他尴尬地咳了一声,转开话题道:“走吧,咱们去找大舅舅,问问樊城哪块地方风水最好。”
*
樊逢春正给三族老手腕查看伤势。
半晌,他惊愕地瞪着三族老:“你灵台受伤了?”
樊晨笑了笑,没有做声。
樊逢春哪里笑不出来,急切道:“你是不是因为帮了我,被大族老惩罚才变成这样?”
樊晨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道:“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他颇为遗憾地瞅了樊逢春一眼。
如今樊逢春已经和他一样高,再没有小时候的可爱。
樊逢春对于他的动作早习以为常,反正每次见面,他都会被摸头。
他更担心樊晨的身体。
好在樊晨的情况和他当初差不多——修为没有衰退,只不过是经脉和灵台受损,到时候请周南山帮忙便是。
想到这里,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樊晨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拿起自己的剑缓缓擦拭,状若不经意问道:“这次你打算在家里待多久?”
樊逢春一愣。
三族老笑着瞅他:“你有厉害的外甥和外甥媳妇,整个崇武大陆都怕你们,你现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外面海阔天空,想必你也不愿意被束缚在樊家吧?”
樊逢春怔了怔,想到樊家和青玄宗勾结的事,他不由脱口道:“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樊晨盯了他一会儿,继续擦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