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是什么花纹,未出生的孩子长得像谁,叫什么名字。
很多年前他似乎也回答过这样的问题。
林汀看着他微笑,“肯定不叫小宝。”
“叫真谊吧,真挚的情谊,怎么样?”
颜真谊平静地点点头,“很好听。”
林汀对他礼貌地说了再见。
贺越不在的两天,家中突然冷清。新闻里说这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路上的积雪逐渐融化,颜真谊无事可做,在手机上搜索有没有哪个城市从不下雪。
之后他接到贺既明的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颜真谊进门的时候,客厅里一片狼藉,像是被入室抢劫了般。
贺既明手臂上是简单处理过的伤口,神色看上去一如往常的平静。
贺越前天回家中说不会再与宋宁结婚,贺既明并未显露惊讶,手上翻着文件只看了他一眼。
“想起来了?”
他知道贺越最近都在往哪里跑。
那些脑海中的残片不足以支撑起整个过去,贺越没有恢复记忆,但他从贺既明的言语和神情中明白,这些人骗了他。
不过人生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年前他拿刀捅自己,一年后他学乖了,差点捅死贺既明。
只是和贺既明的争执没有持续多久,他因为长时间没有和宋宁见面,信息素失控直接晕了过去。
颜真谊进去时,贺越带着止咬器在小憩,眼下泛青,面色极差。
宋宁趴在床的一侧睡着了,他被家里催促才搭了凌晨的飞机赶回来,空气中满是他释放出来的带有安抚意味的信息素。
“你先出去。”贺越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颜真谊知道这不是警告,贺越只是怕不小心弄伤他。他把家里给砸成这样,估计叔叔手臂上的伤口也和他有关。
他缓缓走过去伸手想把止咬器拿掉,戴着这个东西应该很不好受。
床上的人捉住他的手腕,颜真谊看到他手臂上都是针孔,应该是打了大量的抑制剂但是没有起作用。
他也是在手术后才知道贺越的这种病叫做应激症,他曾经是为贺越而生的“解药”。
“没关系的,别吵醒宋宁。”颜真谊执意如此,贺越才松手。
止咬器在他鼻梁处留下印记,颜真谊轻轻抚过那里。
“现在好点了吗?”
贺越点头,事实上宋宁来之后他就好了很多,可是他不想这样说,于是他岔开话题道:“那个电视剧怎么样了,人找到了吗?”
有天贺越去上班的时候,颜真谊起床在看重播。
主角面对不得已的境况选择独自离开,是一个很悲情的画面。
贺越当时站在玄关看向颜真谊,颜真谊笑眯眯地对他挥挥手说再见,嘱咐他路上小心。
不知为何,贺越当时很怕他会哭,折返回去蹲在他面前轻轻吻了他一下,告诉他电视里都是骗人的。
“你没看热搜?破镜重圆大结局,好多人都哭了。”
“那你哭了吗?”贺越握着他的手,听颜真谊揶揄,说这有什么好哭的。
“怎么那么铁石心肠,颜真谊?”
“结局是幸福的就好了呀。”
事实上他失忆后好像从未见过颜真谊流眼泪,也许是跳舞的关系他很能忍受苦楚。
但他猜测那些眼泪应该是烫的,曾经灼伤过他的手心。
贺越双手抱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怕估量不好力度,只是虚虚地拢着。
“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回去等我,我没看到那个结局,到时候再陪我看一遍。”
至于他们的故事,也可以从头再讲一遍。
颜真谊点点头,把那本亲笔签名的书放在贺越的床头。
趴在床侧的人很早前就醒了。
贺越很感谢宋宁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但是有些话他不得不说,一些早该说的事。
宋宁伸了个懒腰揉揉眼打断他,说起旅行时的所见所闻,说起很久以前的事。
他没有去过很远的地方,因为宋章很怕他在外面出事来不及抢救。
城西有个宋章给他盖的马场,里面有匹小马叫比利。它的名字来源于一匹长寿的老马,相当于人类活到一百八十岁的年纪。
小比利死在一个夏天,可能是因为先天发育不良的原因,宋章当时在马场里看它咽下最后一口气。
有很长一段时间宋宁没有出过医院,爸爸常在医院里一边工作一边陪他。渐渐地腺体总是二十四小时作痛,他不想再吃药了也不想再做手术,生存对他来说过于痛苦。
他想起那匹小马,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长久的生命。只是家里人好像无法接受。
命运的转机在一个寻常的清晨,他的最新一次配型成功了,尽管他不知道好心人是谁。
颜真谊在手术前以朋友的身份去看望他,这一年来他很瘦弱近况每日愈下,已经没什么精神可以和颜真谊打打闹闹。
他很安静地拿着彩纸坐在颜真谊旁边跟着他折小船,那天颜真谊比往常好像更有耐心一点。
“我好害怕手术会很痛。”
明明已经做过很多次手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