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是不可能真睡到后天的。
“起床,起床!把饭吃了,活动活动再睡!”
下午,曹毅跟个老妈子似的,挨班敲门,叫人起床。
凌晨四点半,第一批归队,五点二十第二批,五点半第三批,到了中队就是洗澡,关灯,拉床帘,睡觉,每个班都是一個样,誓要把过去十几天的觉一次补回来,大睡一天。
说睡一天,这还是后面几天在汉旺,他们在地面上,帐篷外睡过觉了。
但那觉,是真难睡啊。
没有垫子,连个床单都没有,直挺挺睡地上。
汉旺物资虽多,但因为原来繁华,不愿意走的老百姓更多,老百姓都没把床具用品分明白,哪有他们的份?
能有个垫着的东西当枕头就不错了。
要不方淮当时也不会咬牙切齿地吐槽老方只会送方便面,说灾区的物资不均。
睡的地上,虽然都把沙子灰尘扫干净了,但五月下旬的天,蚊虫复苏,睡地上,不止飞虫,还有蚂蚁,而且地震后当地生物圈特别紊乱,见着什么平时见不着的,生活在泥土下面的虫,你都别奇怪。
消防车上睡的几个,是最稳当的,但这年头的消防车,后排座位全是硬板板,还是带棱形的,后面有空呼架子,脑袋没地方靠,根本就是给戴头盔出警而设计的,敢在上面睡,第二天起来,那腰一天都好不了,两个车,拢共四个前排软座位,二十多个人,要睡软的,那得抽轮子。
可以说,前八天,没有觉睡,都是碎片式打盹,后三四天,也没有整觉。
就这条件,回来沾床的那声爽嚎,是相当统一的。
曹毅自己定了三个闹钟,都差点没起来。
还是跟着大队,有辆通勤车,期间有觉睡的张队长把他叫起来的。
曹毅从床上爬起来了,全中队就别想睡了。
走廊上,大队安排来的男医生,一个班一个班地看大家的状态,早上六点到下午六点,最低的都睡了12个小时了,如果还醒不来的,就得记名字,打复方氨基酸注射液。
还缓不过来的,得去医院就医。
……
20分钟后,一帮子醉鬼一般的战士,每个人在楼梯口摆了张桌子的医生那儿领了一针,左摇右晃下了楼。
胡宏志,张洋两个跟方淮一组在北川施救的,还有秦鸿钧,仨人发高烧了,没下来。
方淮这一组的全玩废了,在北川就是高度亢奋状态,从菜市场开始,天天领着挖机,挖呀挖呀挖,出了北川就不太对劲,挺到中队,一下就倒了。
大家下楼囫囵站出个方队集合时,医生也下来了,说三个人应该都是内环境有些紊乱,得输液。
方淮听得直摸后脑勺。
那几天,一直都是他在指挥挖机,趴地寻人,灰可都是他在吃啊!
这俩就是在旁边策应,拿拿器材,探测仪搜救啥的,也没干啥重活,咋就顶不住了?
“我上去看看!”
睡了一觉的方淮,龙精虎猛,其实他身体目前最强悍的真不是力量,而是内生态。
“免疫力”和五脏强化加持,身体适应能力堪称在不超过极限的环境里,无限的变态。
“不用了,刚才医生已经问过他们了。”
曹毅拦住了他,道:“胡宏志和张洋说那几天有点亢奋过头了,应该有点透支精神,还说…”
曹毅犹豫了一下。
“应该给你也做个全面检查,两个人都说你那三天眼神兴奋得有点…过火。”
医生的眼神有些奇怪。
后面下来的陈郑海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曹指导,你别给他留面子,胡宏志说的原话是觉得他眼神特别变态!盯着地面,眼睛都放光,跟看毛片似的!”
这一下,把老兵们都笑到了。
没去的几个,则眼神迷茫:地震救援,他盯着地面干什么?!
方淮却麻了,半晌,怒道:
“我擦,我怎么就眼睛放光了?怎么变态了?我那是专注!专注!大爷的,我还担心他们,让他们死上面算了!”
话是很硬,但心里,却毛毛的。
妈的,老子不会成了方火旺吧?…那几天,感觉也没怎么累,晚上睡不着,除了有点急,精神还挺好的。
…得了神经病,精神好多了?
曹毅没理他,低头,拿了个小本子看了看,抬头问大家:
“今天睡觉做梦的,还能想得起来内容的,举手。”
大家左右看看,有点奇怪。
有七八人想了想,举起了手。
曹毅看了看,从本子下面拿出个花名册,边打勾,边道:
“现在是给你们排查身体情况,必须说实话啊。”
这下,赵金成也举起了手。
方淮想了想,也举了起来。
曹毅打完一轮勾,又道:“梦比较长的,连续的,举手,其他人放下。”
这下,四五个人放下手了。
“梦到地震的举手,其他放下。”
刘剑锋此时道:“我不是太确定,好像有,好像没有。”
曹毅又拿起小本子看了看,道:“如果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