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
方淮接过电话时,看着张中庭的眼神,怨念极了。
告状的,都该拉出去枪毙!
他这个大孝子,倒真不怕爹妈,主要是,不出意外,电话那边,还有个杨少倾。
方淮连清了两声嗓子,才吭出一声。
“喂?”
那边传来了老父亲的沉声。
“嗯,听你舅舅说,你要去北川…炸什么大坝?”
方淮一听,无语道:
“炸大坝那还得了?国家不得通缉我?不是大坝,是堰塞湖!
坝是指拦截江河渠道水流,以抬高水位或调节流量的挡水建筑…
哎!坝是半永久工事,堰塞湖是临时的,攒了好多水!要是垮了,那就是洪水!懂了不?”
方开扬那边节奏都被打乱了,有些不爽道:
“洪水我怎么不懂?那你现在要去放洪水?”
方淮:……
“你要不让我妈接电话吧,我听你说话来气。”
“咳!我懂!疏通河水!你舅舅说了,危险得很!我告诉你方淮,我就你一個儿子!你要是…”
“爸,绵阳,你去过吧?”方淮打断道:
“这次洪水一旦控制不好,几十万人的家,可就没了,北川,还有好多刚遭了灾的人,好不容易从地震里面活下来,坟头刚刚埋下去,又被洪水给冲出来,你忍心吗?”
好一阵沉默。
“…去,对,应该去!”
方开扬的声音,逐渐坚定起来。
新闻里,其他地方报道不算多,但“北川”两个字,这两天,他在新闻里已经看过无数次了。
真的惨啊。
方淮听到这声音,松了口气。
老爹的军人血脉,是牢牢占据了主位的。
其实老头子当年退伍进的是大厂,而且还有机械维修技术,是技术工人,但就是因为跟社会上不接轨,适应不了,才自己开个小餐馆。
别人跟他一个组的,都觉得他有病,什么都抢着做,脏活累活全抢到组里,啥都谈奉献。
他也理解不了别人的“小心思”,连聊天都不在一个频道。
也就老妈,能容忍他,不过也没少埋怨。
但现在,电话那边的三口人,老头子无疑会是最支持他的。
刚准备夸老头一句。
“额…你们那个任务,退伍军人能不能去?”
方淮脸垮了。
这个时候,你跟我搞“若有战,召必回”?
国家召你了吗?
“你去个…你把电话给妈和杨少倾!我跟她们说两句!”
那边立马响起了老妈的声音,急得大喊:
“幺儿,幺儿!听说危险得很!你…你那边有领导在听没?”
“…没有。”
“那不准去!听到没有?你别听你爸的!你在汉旺好好救灾,我们都在电视上,看得到!你…”
“…你还是把电话给杨少倾吧。”
好半天。
那边传来一声糯叽叽地“喂”。
方淮立马凶狠道:“你不准劝我啊!”
“…嗯。”
“乖。”方淮这才满意道。
谁知,那边接下来的话,直接打通了他的天灵盖。
杨少倾道:“方淮,等我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咕吨。”方淮吞了口口水,怔住了。
杨少倾,快大二了。
他是个挺自私的人。
就像这几天,他手机压根没尝试去充个电,没给爸妈,杨少倾报个平安,他觉得他的命,就是他自己的,哪怕爹妈也管不着。
即享受着杨少倾的温柔,牵挂,遇到大事时,却又从来没想到要跟她交代。
说到家庭责任感,他是一个时有时没有的状态。
好的时候,他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就是他,倾国倾城的杨少倾为他倾心,他此生完美,但到了要做什么事,需要跟人交代的时候,他又巴不得自己孤身一人,省得麻烦。
前世的单身,不止是因为穷,还有浪。
不是浪荡的浪,是流浪的浪。
正有些犹豫着。
忽然,那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咆哮:“快答应啊!还让人家姑娘开口,想什么呢!!一点都不像老子!”
“我…”方淮正要张口。
“没关系的,等你回来再说吧,一定要好好回来!”杨少倾感受到他的犹豫,又打断了他。
方淮对着电话,点了点头。
“好,你等我回来。”
电话挂了。
方淮拿着电话,愣了一会。
张中庭抢过了手机,大声教训道:
“我看你还是没长大,做什么事,前不顾头,后不顾腚,别觉得很潇洒,你出点什么事,同样是一整个家庭的悲哀!
我不打这个电话,是不是从来没想过跟家里交代两句?
这些天,悲剧还没看够吗?
先做个男人,再做个军人!”
方淮不耐烦地摆摆手:“我知道了,任务为先,领导,给我派任务吧!我是最适合的人选,相信我!”
张中庭眉头皱起,从鼻腔里长长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