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虚子用纯厚内功帮助李如风打通身上的奇筋八脉八脉后,混元合龙丹已开始在体内发挥治伤作用,,李如风感到自己做的梦如同一个火团,合拢在一起,瞬间烧成一片灰烬。
一条小金龙,似乎在啃噬和舔舐自己的伤口,奇痛难忍,不久以后伤口处却如温风习习,倍觉舒适。
但是自己眼睛却似有万千道纱布缠着,无法拿开。
终于,混元合龙丹化成一股流汁,散布在他的身体深处。
一阵“突突突”的响声,似乎要从小腹冲出,回到大自然的无边旷野。
整整二十四个时辰,李如风才从服入混元合龙丹后醒来。
身体依旧虚弱,他勉强睁开双眼,试着活动被陶虚子平放在石床上的四肢。
面前似乎有一个人,坐立在前面,俯身看着自己。慢慢地,他看清了,这个人是师叔陶虚子,陶虚子双目失明,却像父亲看着孩子那样看着自己。
李如风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神目渐渐清晰,四肢已有了力量。
突然,陶虚子气血上涌,又转身咯出一口鲜血。
李如风看得真切,身体一翻,想去扶住陶虚子,哪知身体还是虚脱,一下子就滚到了石床下。
陶虚子听到巨响,知道风儿掉到了地上,他忙不迭地转过身来,拼尽全力把他重新抱上床去。
李如风在被抱上床的瞬间,他看到了石壁上的红里透黑的血迹。
他眼睛一花,又昏厥过去。
陶虚子手上轻轻抚摸着风儿的脸庞,他心里想“要是自己的孩子活着,也差不多是风儿这样的年纪了。”
都是世道混乱,民不聊生,自己拖家带口,从北方走到南方。
妻儿被乱兵冲散后,自己再去找,哪里还有半点消息。
本想用一条树藤结束悲惨的一生,哪里知道二师兄凌云子路过,斩断藤条,救了自己。
这些年虽然经过了许多风风雨雨,能够苟延残喘到现在,陶虚子已经知足了。
他轻轻呼唤“风儿,风儿,你师叔没事呢,你怎么了?”
李如风听到似有一个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唤自己,他努力想听清那个声音的具体内容,可是哪能做到。
陶虚子感觉到如风没有醒过来,急忙用手点上李如风的人中穴。
李如风醒了过来,看见师叔的略显毛躁的手掌,轻轻挨着自己的脸颊。
李如风心里一暖,师叔不顾他自己的安危,却在认真地关注着床上的自己。
李如风努力立起身来,拉着陶虚子那只刚才放在自己脸颊处的手,说道“陶师叔,你受伤了……”
陶虚子哪能让李如风为自己的内伤劳心费神,他装作如无其事,说道“这些都是老毛病了,自从跟你的莲虚师叔进山洞逃避碧云宫追杀以来,就留下了这些毛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风儿不用替你陶师叔着急,以后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李如风冰雪聪明,和翠华三老、莲虚子、陶虚子、阳谷子生活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哪有陶虚子说的这样的状况发生,分明是陶师叔害怕风儿担心,想找个借口搪塞罢了。
他又不好当着陶师叔的面点破这件事,眼下让陶师叔宽心,比什么都重要,他老人家已经为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千万不能让他稍有不慎,急火攻心。
李如风慢慢撑着床沿,下到地面,又移动并不灵活的身体,去把陶虚子扶到蒲团上坐下来。
陶虚子明白李如风已经脱离了险境,逐渐能够活动肢体,他心里大宽,一脸愁云一扫而空。
李如风电目如注,发现陶师叔的脸上的血色暗弱,似有油尽灯枯之兆。
吓得他一大步上前,握住陶师叔的两手,强烈地感觉到师叔脉搏的跳动明显减弱。
李如风知道,再不替陶师叔输入内力,通宫续命,陶师叔绝对熬不过两个时辰。
他坐在石床边缘,把陶师叔的身体一带,李如风的手掌已经印上了陶师叔的后心。
李如风无论如何,都要把陶师叔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突然陶虚子说道“风儿,我口里太渴,给我端点水来”。
李如风只好抽回手掌,去给陶师叔端水。
哪知,才走出三步,还没有离开石屋,突听“咚”的一声。
李如风快速回头,看见陶虚子满身血污,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
李如风大惊失色,他哪里会想到师叔刚才说的话,竟是跟自己诀别。
李如风用手一探陶师叔鼻息,哪里还有半点气息,为了不让风儿耗费真力,他已经奋力击碎自己的天灵盖,再无对世间的留恋。
李如风嚎啕大哭,明知陶师叔双目失明,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给陶师叔合上了眼睑。
原来还想陶虚子举目无亲,又双目失明,风儿就是他最忠诚的依靠,将来会给他养老送终。
哪知道陶师叔为了不连累自己给他疗伤耗费真力,选择了自尽身亡。
现在太乙洞唯一的硕果陶虚子已没,自己无依无靠,该去往何方?
李如风呆呆地看着陶虚子的遗体,心如刀绞,他一下子体会到了一个人生命的脆弱,也体会到了舍生取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