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母亲怀朗弟弟时的脉案。
当时兰夫人与她的母亲泠夫人都有了身孕,两人还恰好都是姑苏人士,都姓杨。
负责诊脉的大夫便特意在她母亲的脉案的封面画了花用以区分。
茗雾姬居然,想用她最珍视的母亲与弟弟来陷害她!
宫裳角双眼发红,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握起,用力拽想要把手掌掐烂。
宫远徵不明所以,担忧的握住她的手试图把它摊开,“姐姐,你怎么了?不去长老院吗?”
她缓缓抬头,声音干涩,“远徵,这是我母亲怀朗弟弟时的脉案。”
宫远徵一怔,接着便慌乱的道歉,“我…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朗弟弟在姐姐心里有多重要,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宫裳角心神恍惚的摇头,“你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我们都被茗雾姬算计了。”
“恰恰相反,若不是你一直跟着她,让她及时被抓,我们怕是,就真的要吃大亏了。”
得知姐姐没怪他,宫远徵心里略安。
但看着姐姐眼眶发红,心神不宁的模样,他的心疼与愤怒又忍不住的上涌。
他狠狠咬了咬牙,一把将茶盏摔进墨池里,“该死的老女人!我去杀了她!”
“回来!”她怒呵。
宫远徵不甘的回头看她。
她闭了闭眼咽下怒火,哑着声音道,“别脏了你的手。”
一个被抓住的无锋,派个侍卫解决了便是。
她疲惫的朝宫远徵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我自己静静。”
宫远徵落寞不甘的咬着唇,失魂落魄的慢慢移出了房间,还不忘贴心的帮她把门关上。
隔着门缝,他瞧见江湖上威名远扬的宫二先生一向挺得笔直的脊背颓丧的弯下。
她爱惜的掏出一块手帕,愣愣的垂着头注视着。
一滴眼泪,径直滴落在黑色的布料上。
他心尖一颤,又疼又涩。
只有朗弟弟,才能让她这么在意、这么难过。
他心疼,可他不敢进去。
他抱着腿,缓缓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
受伤的野兽,总是一个人躲在洞里舔舐伤口。
他要守着洞口,不让人来打扰。
等她伤好了,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他。
房内。
宫裳角爱惜的抚摸着绣着小老虎的黑色手帕。
这是娘亲怀孕时让她给弟弟选的图样,她选了老虎,之后弟弟的每件衣物上,都会绣上小老虎。
她从母亲刚开始怀孕,就期待着弟弟的降生,甚至每次母亲去医馆诊脉,她都必须要亲自去接。
朗角如她所愿,是个可爱又听话的孩子,也很喜爱她这个姐姐。
可是十年前,无锋大举入侵宫门,等她赶回来,却只见到母亲和弟弟的尸体。
那一年,弟弟才十岁。
又一串眼泪砸在布料上,宫裳角惊醒,赶紧慌乱的擦拭着手帕上的水痕。
她吸了吸鼻子,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窗外。
明月高悬,原来已经深夜了。
她撑着椅子站起来,腿有些麻,缓了好一会才能动。
把手帕叠好放进盒子里,再把盒子放进柜子里,她准备出去洗把脸。
木门被她缓缓拉开,宫远徵抱着腿蜷缩在台阶上的背影赫然映入眼帘。
宫裳角眉毛微不可察的拧起,她放缓了脚步走到他身边。
勾头一瞧。
这个小傻子,居然坐在冷冰冰的台阶上睡着了。
她叹了口气,一手穿过他的膝盖,一手揽住他的背,轻手轻脚的将人抱起。
即使她已经最大限度的放轻了动作,宫远徵还是惊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眼前人是她后,双臂无意识的揽上了她的脖子,放松的任由自己坠入沉眠。
他的头亲昵的贴在她肩膀,无意识的呢喃着,“姐姐……”
宫裳角心软成了一滩水,就近将人抱进了自己的房间。
把人放在了床上,可这小子抱着她脖子的胳膊却怎么也不松开。
她瞧着人无奈一笑,摸了摸他的头,踢掉鞋子也躺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