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音侧着身子靠过去,就着谢璟辞的手翻了两页。
她啧舌:“这老东西心可真是大啊,同时吃这么多家的饭,也不怕撑死。”
单看上面的人情往来,就有好几家了。
陆晚音问:“这怎么能知道,他是哪家的狗?”
她倒是想要每一家都来一刀。
就怕一下子动静太大,打草惊蛇。
“这不难。”
谢璟辞从那一摞书信里抽出几章,“既然上头有人,自然免不了互生腌臜。这几案每到关键时候,便总有人证突然冒出来,草草结案。”
他说着又翻了两页卷宗给她看:“还有这几个人,出现的太频繁了,时间又与这几页书信的时间恰好契合。”
陆晚音懒得去理其中的门道,听还是能听懂的。
她问:“这是有了目标?”
谢璟辞放下卷宗:“以我猜测,应与礼部脱不了干系。”
他修长的指尖在桌面轻敲几下:“我会安排人传书入京,重点查探礼部之人,最迟明日,便可得到回信。”
说罢,他翻开写好的状纸:“只可惜,这状纸,是注定无用了。”
“谁说无用了?”
陆晚音笑嘻嘻地把那堆卷宗推到一边,空出一半桌面。
然后,哗啦啦地倒出一堆官印来。
谢璟辞惊了一下。
饶是他官居高位,也没见过这阵仗。
各种官印私印堆在一起,愣是堆出不怎么值钱的气质。
谢璟辞缓了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夫人连官印也一起顺走了?”
“那不然呢?就算不能换银子,也能让他们好几天吃不下饭。”
陆晚音在一堆官印里扒拉半天:“要不是怕皇帝狗急了跳墙,我连他玉玺一块儿顺走。”
谢璟辞扶额。
陆晚音现在提起皇帝,是愈发口无遮拦了。
对此,他感觉自己居然也快习惯了。
终于,陆晚音翻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礼部是吧?”
她直接摸了礼部尚书的官印,使劲儿在状纸上落了章:“看我不吓死这狗官。”
她是不想打草惊蛇,同时把京中几大家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但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他也配叫蛇?
这顶多是个小泥鳅。
谢璟辞虽不能一下猜透陆晚音的打算,却也想了个大概:“你想让他自乱阵脚?”
“那草包肚子里没半两城府,能有什么阵脚?”
陆晚音纤细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谁不知道礼部尚书的官印早就已经失窃了呢?夫君难道不想知道,这狗官搜刮的民脂民膏,都藏在哪里了?”
谢璟辞哑然失笑。
果然啊,夫人过处,寸草不生。
宁县县令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从房中出来。
刚准备让人去抓县里最好的大夫,过来给彭俊才治眼睛。
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见一衙役十万火急地冲过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县令已经急得满嘴冒泡了。
一听这声音,更是火气上头:“喊什么喊,天塌了不成,还不快去抓大夫?”
那衙役哭丧着脸:“大人,可不就是天塌了?书房、书房遭了贼了,就只剩下了这个。”
县令脑子里嗡地一声响:“书、书房?”
书房里,可都是要命的东西。
县令瞬间就把儿子的事给忘了,跌跌撞撞跑到书房门口。
一眼就看见个空荡荡的门框。
门呢?
他那么大一个门呢?
等他神情恍惚地进了书房,就见原本布置豪华的书房,几乎只剩下墙皮了。
看着墙上那几处空荡荡暴露在外的暗格,县令腿一软,软倒在地。
“完了,都完了。”
这里面的东西要是被送到上面,他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的上峰礼部尚书亲自来了,怕是都没用。
衙役在一边干着急:“大人,您快看看这状纸,这贼人,还是针对大人您来的。”
县令真想拍一手惊堂木:“堂下何人状告本官?”
然后把这该死的贼人打成肉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手上的状纸。
里面写的内容是什么,他还没来得及看。
就先看见了那显眼的官印。
“礼部尚书的官印,不是被偷了吗?”
县令冷汗一层层地往外冒:“果然是被这该死的贼人光顾了!这下完了,就是想拦,也不知道那贼人在哪儿。”
不行,他必须得走!
这地方是一天都不能再呆下去了。
县令冒了一层的冷汗。
他故作镇定地团起那状纸:“去,快去给少爷找大夫去。”
衙役不敢抗命,火烧屁股一样走了。
刚一离开,县令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必须得走,趁着没人注意,马上走。
他这么多年藏了不少宝贝,除了他自己,连他的亲儿子都不知道。
带上这些银子,足够他父子二人找个偏远地方,挥霍下半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