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璟辞从一个小小的兵卒,一路升至功高震主的战神。
他经历过无数次生死难料的厮杀。
也最明白,有些阴沟里的小人,很可能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的道理。
陆晚音刚嫁给他两日,此前从未与张姨娘有过接触,张姨娘都能对她生了歹心。
如此小人,留着养痈为患?
且他身上的伤都痊愈了,若不赞同陆晚音的行为,在她出手之前就能阻止。
“斩草除根,夫人明智。”
谢璟辞莞尔,深邃的眼柔和如春水,倒映着陆晚音倾城的容颜。
仿佛带着神秘的魔力,能将她吸入了眼中。
砰砰砰!
陆晚音在舌尖咬下一口,疼感转移她的注意力,令心脏不再乱跳了,却莫名发软。
在末世从不敢与人交心的陆晚音,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将谢璟辞往地上推:“有伤你就好好躺着,惹我不快,我也不会放过你!”
玄七下意识伸手去扶谢璟辞,但手才伸出去就顿住了。
所有人都以为刚刚刺穿狱卒手臂的匕首是他射的,因为这个方向只有他和被挑断手筋的谢璟辞。
可是并非他所为。
玄七默默看了眼自家将军的手腕,那里被碎布条包扎着,根本不能看清伤势。
将军无事,便是万幸。
谢璟辞难得没有察觉到手下的异样,顺势躺回稻草丛上,嘴角噙着淡笑:“都听夫人的。”
这乖顺的话语,听得欲要来制止陆晚音的老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收回脚,恍恍惚惚地坐回原位。
今夜,对于饥肠辘辘的谢家人来说,无疑是最难熬的。
牢房墙上的拳头洞外射进一缕微光之时,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回荡在封闭的牢房里。
回响声不断重叠,似索命的鬼差步步逼近。
谢家众人早饿得头昏眼花,睡也睡不好,稍有些风声就被惊醒。
监狱的尽头,先出现的是扛着枷锁的狱卒,紧跟着是近百名腰挎长刀的羽林卫。
一群人如秋风卷落叶而来,不由分说给惊恐万状的谢家人戴上木枷、脚链。
其余人也就罢了,可谁也不敢对谢璟辞动手。
毕竟,陨落的战神也是战神!
顶替了霍开诚位置的冯吉,见手下皆不敢靠近谢璟辞及其周围的陆晚音等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他先恭敬作揖,道了声“冒犯了”。
然后便将木枷往谢璟辞头上套。
木枷由能左右开合的两块木板组成,重达三十斤,再将罪犯双手穿过小孔后,套上沉重的锁链。
用不了三个月,就能将人的肩膀给压断了。
陆晚音一边示意侍卫给自己戴木枷,一边道:“他的手脚筋都被你们效忠的皇帝给挑断了,已是一个连行走都不能的废人,何至于再用此枷锁?”
多数羽林卫都是自谢璟辞落难后,第一次见到他。
才发现他如今浑身都是斑驳的血痕,手脚腕上包扎的碎布条也都被染上了鲜血。
早干透的血迹黑乎乎的,像夏日忽然乌云压顶,令他们都喘不过气来。
都是武将,都在为皇帝卖命。
眼下看到保家卫国的战神落得这般下场,谁又能不兔死狐悲?
谢璟辞隔着众侍卫,深深地看了眼陆晚音。
她明知他伤势已痊愈,却特地在这些武将面前提。
这是存心要动摇皇帝在武将心中的地位。
一个常年被困于后宅的姑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出叛君之心且付之行动吗?
陆晚音幽幽地回视过去。
谢璟辞会意,耷拉下肩膀,不着痕迹透露出几分虚弱来。
他惨笑:“是啊,已经是个废人了,他还不能放心吗?”
所谓的谋反之罪是真是假,除了当事人外,无人比护卫天子安全的羽林卫更清楚。
三日前,谢璟辞孤身一人入宫,身上也无任何武器。
能谋什么反?
不过也有可能,是皇帝察觉到谢璟辞的异心,所以引敌深入,抢先下手。
因着有这个可能,也因帝位稳固,羽林卫没敢乱想。
但眼下谢璟辞如此说,是不是就能证明确实是天子忌惮权臣,故而栽赃陷害、卸磨杀驴?
皇帝心胸如此狭窄,谁能保证下次被陷害的不会是自己?
聊聊几语,已然能在羽林卫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冯吉见手下都被说动,连忙出声呵斥。
又催促他们赶紧将人带出去,免得再被动摇了立场丧了命。
皇帝容不下权臣,更容不下有异心之人。
羽林卫亦想到这些,手脚麻利地将谢璟辞抬出去,又推着其余人往外走。
走出大牢的门,谢家众人终于见到久违的阳光,嗅到清新的空气。
可还来不及发出喟叹,就遭受了如同暴风骤雨的臭鸡蛋、烂菜叶子。
“打死那些反贼!打死他们!”
以玄七为主的亲卫立刻将谢璟辞、陆晚音、老夫人和流萤围住,挡住了那些脏臭的袭击。
陆晚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