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醒春山庄小姐被京城巨贾兄弟先后求婚,一时出足了风头。奇怪得是,这位小姐没有趁着年龄如花时嫁入豪门,反屡求屡拒,恁是拿乔。更让人不解得是,别人拿乔都是蹉跎青春,直至无人问津,给人徒添笑柄。元小姐拿乔,却是让求婚者屡败屡战,甚至还有一位爷不远千里由京城移居黄梅城,只为得近水楼台之便。
从那时起,黄梅城街头巷间,便时常可见这位痴情男子的身影。要么是从住宅到店铺,要么是从店铺到元家,要么是从元家回住宅……逢三逢五,还能见着这男子邀元小姐游湖泛舟,游园赏花。男的高大,女的纤细;男的英伟,女的姣美。黄梅城人渐渐将这以天作之合看待,也渐渐将之当成了黄梅城的一道风景,津津乐道同时,还能养眼怡目,不亦乐乎。
诸人从纯粹的看戏姿态,到入戏太深的随之起伏,到现在,静观其变,给予美好祝福。
但旁人不管入戏多深,祝福多少,都不能替真正身在其中者感同身受。
身在其中的元芳菲,随着日子推移,耐心越来越少,火气越来越大。在送走了欧阳南天之后,三小姐痛下决定:不忍了。
“季东杰。”
被唤者专心打量着手中一株药草,观其形,嗅其味,以确其性,对来者仅抬一下眼皮以示招呼。
“季东杰,你眼睛当真有问题,大美人来了,你还这副德性,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故障罢?一个大夫,医人不能医己,很悲哀的一件事。”
季东杰想,元慕阳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妹子在私下讲话时如此生冷不忌,因为这女子太会装乖卖巧,不像眠儿,小鸟依人又聪慧动人,偶尔的小小刁钻,更让人感觉灵巧可爱……
“姓季的,我在叫你。”
“有话就说。”
“有没有办法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和一个女人欢好?”
季东杰很镇定、很面若无事的一笑,信口道:“肉苁蓉、钟乳、蛇床子、远志、续断、山药、鹿茸,此七味各三两,用黄酒泡七日以上服用。”
元芳菲不屑嗤道:“你行行好,本姑娘说得是让他心甘情愿。不然,这个春药方子我早八百年便晓得,直接抓药给他服下去不就行了?”
“你自诩大美人,大美人若无法让一个男人心甘情愿,还谈什么大美人?”
“这个男人非同一般嘛。我用了能用的所有的法子,他忍了又忍,就是不到那步。有一回,眼看着他便是举旗投降了,还是跑了。”
季东杰咋舌摇首,“这你便要劝他了,男子若常作如此,极易损肾毁气,造成‘暗疾’,那便是终生无望了。”
“所以,我要救他啊。”元芳菲理直气壮。
“我是个大夫,你来问我,我也只能从大夫的立场为你出谋划策。你若想尽了办法都不能,干脆也别要什么心甘情愿,直接绑了他,造就事实……”
元芳菲眼前一亮,“季东杰,我认识你那么久,第一次发现你这拿五十两黄金天价的大夫还有点用处呢。”
“别动辄提我的五十两黄金,我一两金子便能供一个贫民娃儿读上三五年的书,十两金子便能使孤残院的近百口子吃上一年不止……”
“行了,行了,你的丰功伟绩本姑娘没时间领会,走了!”既然此行有获,元芳菲也不再理会这个越来越罗嗦的老男人,挥挥手,潇洒告辞。
季东杰以同情目光施予她的背影……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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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北旭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有今日一时。
今儿个是芳菲生辰,他约了她先到戏园听戏,后到黄梅城用膳。膳罢,他将佳人邀到自己住所,拿出所备礼品,是亲手为她描绘的一幅画儿。她好生喜欢,说要亲手泡茶。他自是欣然接受,也不过是喝了一口,香茗滑落喉道,没等他开口赞她茶艺精进,便看到那女人得意又嚣张的笑脸,始觉不妙,意识全无……
再来,便成了这样形状了。
四肢上柔软的丝绳,将他摆弄成一个大字,固定在了身下榻上,周身上下,片缕不存……也不对,他能看得见自己胸前扎着一个偌大的红色绒花……那个可恶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好棒的寿礼,这怕是本姑娘活了二十多年收到的最称心的生日礼物了。”女人从屏风后迤逦步出,接到男人怒炯炯的目光,犹嫣然笑语。
“你——”他瞅清她此时的装扮时,瞬间窒语。一头乌发,只松松绾个髻儿,剩下的全披泻于胸前脑后。脸上脂粉淡施,樱唇轻点,一双眸儿,在浅浅的黛影中春情波转。身上那袭薄如蝉翼的纱褛,每随她迈上一步,便如水般流动一回,起伏的波澜,欲掩还泄的春光……“元芳菲,你这个女人又玩这个花样儿!”
“不。”元芳菲娇嗔,“你没看出来么?芳菲已经换了玩法了,现在,你倒逃走试试呐。”
“你……凭这些绳子就想捆住我?”他运力一挣,四肢被缚之处却刺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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