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欧阳府的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
撇开那个拿剑取她性命的欧阳中朝不谈,那两个大的以为自己是谁?当着她的面,径自达成了一桩关于她的协议。既然谈得是她的“芳心”,她是一截木桩还是一幅壁画,这些人不晓得要征询她这个被谈论者的肯与否的么?
是以,在那当下,两兄弟伸来搀扶的手她一个不要,捂着被欧阳家老三掐得冒烟的喉咙,狼狈咳嗽着,威风八面的走了。
但从那时之后,她自觉日子更不好过起来。
欧阳南天不再虎视眈眈,但他所给的频繁关注,实在让人难以消受。
欧阳北旭不再若即若离,但他所用的示好方法,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前者,隔三岔五,要人送来贵礼,所有的物件,无论吃食、首饰、衣物、器具,每一样都价值不菲,还将她所住的院落整饩一新,移来了几株开得正盛的寒梅。五位夫人噤若寒蝉,兹此呆在各自闺房足不出户,如此,不到十天,整座欧阳府都知道了主子对元小姐的重视,伺候起来分外尽心尽力,但就是因为那些人太殷勤太周到,元芳菲被逼得也一度深踞室内,不敢越房门一步。
至于后者.....
她怎么不知道欧阳二当家还有行诗作赋的本事?每日情诗一首,三天长赋一篇,字里行间,不见一个情字爱字,读罢掩卷,肉麻的缱绻意味铺面而来.....
我生卿亦生,相逢年正好。
卿心若顾我,幸能得双老。
我不恨卿迟,卿不恨我早。
携卿共赴处,天涯伴海角。
诸如此类。她家大哥文武双全,也写不出这等字符来罢?这是如何如何如何的.....一个酸字了得!
“小姐,这一月时间都过了大半了,您到底做好决定没有?”
“做好了。”元芳菲趴在窗前案上,慵懒道。
“真的?”环燕眼前一亮,“您做好决定了?是大爷还是二爷?”
“你先告诉我,你收了他们两个人中谁的银子做了谁的线人?”
“....哪有?”环燕当即便把脑袋瓜儿垂到了胸前,借以躲避小姐视线。
“没有么?你一天照三餐来向我打听,没有?如果没有,我也就不必告诉你,这种事,我放在心里就好。”
“小姐说嘛,说嘛。”环燕拽着她袖角,左摇右晃,“奴婢大不了告诉您,两位爷的银子奴婢都收了,反正两位爷从您这里得到的答案不会有两个,您就容奴婢占个小便宜嘛。”
元芳菲颔首,“不愧是在巨贾之家做事的,算盘打得好周到。”
小丫鬟甜兮兮献笑,“那,小姐,您的答案呢?”
“俯耳过来。”
“好,”欢欣雀跃地将一只小脑袋凑去,但才听了前头一句,小脑袋上的表情即起变,直至听完,她已然像是咽下一口苦瓜,苦不堪言了。“小姐,您....不会罢?”
“你就这样去告诉他们,然后说我已经说过要在一月期满之后再来公布选择,在那之前任何人来我都不见!”
“.....好。”环燕此时可以确定,不管是哪位爷娶了这位小姐,这座府邸都会很热闹。
“环燕。”元芳菲笑颜可掬,“我可以相信你么?”
“啊?”
“如果你话传错了,从此以后,我不会再信任你,也会取消不管到哪里都要带你同行的打算。”
环燕眸儿大睁,“小姐,您打算让奴婢长久伺候您么?”
“我在考虑买了你的卖身契,然后,撕了它。”
“啊啊啊,小姐,您真好,奴婢给您磕一个头,奴婢这就去传话!”环燕喜出望外,当真跪在地上行了一个大礼之后,欢呼着跑了出去。
欧阳大爷得到的答案是,可能会选大爷,元小姐虽然还有犹豫,但心倾大爷多一些。
欧阳二爷得到的答案是,可能会选二爷,元小姐虽然费了一些思量,但对二爷爱慕已有时日,不易更改。
两人都得到的密告是,元小姐要一月期满之后方会公布,因为怕决定得仓促了以后后悔。
环燕,你想办法给我约你们三爷,我要见他。
“不会罢,小姐?你连三爷也不放过么?”
“小丫头。”元芳菲笑骂,“你在想些什么?本小姐约你们三爷见面,为了和解不成么?”
和解?环燕虽然将信将疑,但心中已经把芳菲当成真正主子,当然要惟命是从。遂托府里张家丁相助,给三爷府里送了一个口信。两天后,趁两位兄长皆不在府中之际,欧阳中朝来了。起初侍卫们还不敢让三爷靠近主子一再吩咐了要特别保护 的人,他一通好骂,元芳菲又出话确保,两人终能坐在一处亭内叙话。
“送你走?”欧阳中朝蹙眉,“凭什么?”
“凭你不想让你们欧阳家因我失和,不想因我造成你们兄弟阎墙。送我离开,是最妥当的法子。”
“哼,我认为还有比这个更妥当的!”
“杀了我么?”元芳菲莞尔,“你也看见了,你想杀我的时候,向来疼爱你的大哥二哥都做了什么。你杀了我,他们争端的起源的确是没了,但必定会怪到你头上。届时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