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醒春山庄发生了一桩事。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比起昏睡两载的夫人突然醒转,不算大事。但能使夫人免于一难,又难算小事。
事件源于春眠的贪玩之心。当日,用过早膳后,她又想爬上木梯,望一眼墙外风光。不想,在手儿刚扶上墙端,脚下木梯突然喀声大响,足底一空,纤薄的身躯即如一片离了枝的叶儿般坠下。
其时,襄菊正在向日轩外的小亭里埋首煎着药汤,莫说看不见主子出了事,纵算看得见,也是鞭长莫及。而几个在跟前侍候的丫头都被这景象吓傻了眼,呆呆不知作何反应。
便在此际,有一道离得最近的影子扑了过去,在春眠落地前的一瞬成了垫底——虹儿是也。
一个从高处跌落,一个为坠者铺垫,两人都是当场昏晕。
这事,惊动了元家每人。忠婢救主,着实感人,元家老夫人看过儿媳后,到了下人房,拉着躺在病床上的虹儿之手,恁是感激。一向和蔼的元家老爷甚至还因替儿媳诊过的季东杰不肯赶来为救了媳妇的恩婢诊治发了一通脾气。
春眠苏醒过来,先乖乖听季东杰替小日儿饱饱骂了自己一顿,再听他道:“有些东西,早早除了最好,何必留着碍事?”
“但没有她,没准我今儿个当真就摔死了。”
“你没有那么容易死!没听过祸害遗千年么?”季东杰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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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儿大坏蛋,说了一个月,却是两个月,眠儿生气,不理你了!”
襄菊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进花轩,一点也没有意外听见自家主子在贵妃椅上翻着滚儿的抱怨。在人前,自己这位小姐是一个得体的媳妇,是一位优雅的大夫人。在人后,就成了这副模样。真开心,她已经嫁了出去。
“小姐,姑爷不是给您来了信解释么?南方的事进行得比预估顺利,姑爷索性就直接北上,处理了那边的事后,就会有至少大半年的时间不用出去了……”
“人是人,信是信,怎么能相提并论?我想得是人,又不是信,我决定,在小日儿回家时,至少三天不和他说话!”
襄菊撇起嘴儿,“不是奴婢小看您,姑爷回来了,您若能坚持三个时辰,不,坚持上三刻钟不和姑爷说话,奴婢就会把襄菊两个字写上一百遍。”
“这一回,本小姐一定要让你刮目相看,明白小看主子所需承担的后果。”
“奴婢拭目以待。”须知道,她这辈子最头疼的可是写大字。敢拿这个来赌,就是吃准她家主子必输无疑。
贴身丫鬟明目张胆的挑衅更使春眠忿忿难平,“小日儿大坏蛋,因为你,襄菊都敢小看我,眠儿不理你了!”
“真的不理我了么?”
“对,真的不理你,至少三天……小日儿!”螓首惊喜转过,秀靥因为缓缓步来的人影而浮出璀璨光芒。
瞧,稳操胜券。襄菊得意的挑挑眉儿。
“小日儿,小日儿回来了!”
“不准动!”元慕阳警告着,脚下疾动,在她纤细身躯跳下长椅前将她抄抱进怀,“我还没有罚你,你便想错上加错了么?”
“……罚我?”她无辜眨眸,心里却大叫不妙,想着是谁这般嘴快,小日儿刚进家门就告了恶状?
“我在街上遇见了东杰。”对于在眠儿面前出卖那个恶医友人,他从来都是不遗余力。
“季东杰讨厌!”
他举指,弹了她鼻头,“说人讨厌,便说明你没有在反省了?”
“小日儿……”她磨,她蹭,她撒娇,她耍赖就对了。
“唉,你呀。”他怎舍得真正怪她?她有一个童真性子,有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却受弱躯所累,只能多倚仗那道木梯观望墙外风光,他除了满满心疼,还有一份愧疚在,怎么舍得?“身子还有哪里不适么?”
“没有,没有!”春眠讨乖娇笑,“见了小日儿,就什么都好了。”
元慕阳心里无奈叹着,低下头去,噙住她弯弯唇瓣,将满怀相思千斛柔情哺入她柔软口腔。
而他的小妻子,忙着回应,也忙着提醒:“小日儿,眠儿今日的床铺得很软呶……”
元慕阳失笑,咬了咬花瓣般的娇嫩嘴角,“再说,我会打你屁股。”
春眠鼓颊嘟喃,“人家还不是怕你忍得辛苦。”
“眠儿。”他浅浅眯起俊眸。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嫁夫从夫,唯夫命是从,好贤惠好温良是不是?那多亲亲也好,权当吃不到鱼,吃虾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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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为给远门归来的大爷和三少接风洗尘,元家所有人口在大厅共用晚膳。
元家二老居坐正位,看着四个人才出众的儿女,与两个如花似玉的儿媳,一家团聚,心情恁是愉悦。
“慕阳,你这趟出行又瘦了不少。你最爱吃鲈鱼,多吃一些。”严氏为长子搛了一块肥美鱼肉,慈爱道。
“娘偏心呢,慕朝也出了远门,也瘦了不少,您怎不给慕朝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