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鱼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把落满了碎屑的粗布拎起来,放到一旁,然后才艰难的站起身来,身上不断地嘎嘣嘎嘣作响,她仿佛什么老旧的器械一般,缺少了润滑之后,关节都不够灵活了。
等到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姜鱼又看了一眼表,然后发现自己就这么熬了一夜,不过她年轻,不在乎这点,大不了等会儿吃完饭,倒头就睡。
姜鱼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腹部,往灶眼里添了新的柴,把锅里温热的水舀出来,倒入旁边水缸里的冰水,开始洗漱。
天蒙蒙亮,她叼着牙刷打了个寒颤,加快速度洗漱。
本来以为自己会是知青点起的最好的,结果没一会儿,隔壁薛栗已经穿戴整齐的拎着自行车出来了。
“这么早?”姜鱼吐掉口中的泡沫,漱了漱口,对薛栗笑了一下。
“我要去市里一趟,要抓紧时间。”薛栗回答,然后急急忙忙的就跑了。
姜鱼看着她消失在弄堂里的身影,挑了下眉毛,然后打着哆嗦回了房间,洗脸。
吃过饭,姜鱼往门外挂了个请勿打扰的牌子,往温暖的炕上一躺,秒睡。
等到所有人都起来之后,吴爱青看了一眼姜鱼门口的牌子,笑了一下,背着自己的药篓拿着小锄头上山继续采药,又是采药人积极工作的一天。
而这几天累到崩溃的吴小小和何崇文也看到了姜鱼门口的牌子,这一瞬间,某种名为羡慕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什么时候我们也能这么头铁的躺平啊?何崇文和吴小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这句话。
两个娇生惯养的娃被农活累的几乎崩溃,差点在地里头抱头痛哭。
不过不只他们两个,其他几个新来的也大差不差,要不是身边有老知青教他们怎么偷懒,一个个也肯定吃不消。
而吴小小两个,属于是偷懒也还是想昏过去的那种。
我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来下乡!!
吴小小本来对张鸣热烈的爱意,随着这段时间以来对方的言论举止,还有何援朝看似叱骂实则让人警醒的言语,在一点点的磨灭。现在还要加上她从未感受过的辛苦劳作,她的情绪非常不稳。
而何崇文,他虽然也很累,但是看到更加艰辛的程子涛,他心中的痛惜更甚。
他不明白,程子涛的父亲为什么要让他跟着爷爷下乡,明明像其他下放人员的家人一样,只要脱离关系之后就能留在城里,不管是找个工作还是下乡,怎么都比下放好吧?
程子涛虽然学习不好,但是他为人豪爽,擅长与人打交道,直接进厂工作未来也不会太差不是吗?
何崇文看着在这个还算冷的时候,就因为不断挑水而累出一头汗的程子涛,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但是他的不舍对程子涛而言毫无意义,甚至有些恶心。他微微皱眉,借着行走的期间微微瞪了何崇文一眼。
何崇文以为他是提醒自己注意分寸,连忙垂下头不再看。
虽然两人的想法截然不同,但是好歹结果一致。
中午知青们分批回到知青点里开始做饭。
张鸣一把拉住径直往后院走的吴小小,皱着眉头非常不耐烦的开口道,“吴小小,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现在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别闹了,差不多了。”
吴小小嘶一声,她连忙甩脱对方的手,抬起手腕活动了两下,她上午挖草根的时候用力过猛,导致手腕酸痛异常,结果他还这么用力的扯了一下,手腕更痛了,她很不高兴的瞪眼,“张鸣,你什么时候跟我道歉了?”
“我昨天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错了嘛,你怎么还翻脸不认账了?吴小小,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闹了好不好?”张鸣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仿佛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
吴小小更加生气了,她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说你错了,但是你没有跟我道歉!难道你说你错了,就可以抵消你之前那些错误吗?张鸣,你真的变了,你变得我感觉好陌生,我感觉自己完全不认识你了。”
张鸣闻言,似乎很受伤一样,他惊讶的望着吴小小,“难道就是因为我吃了你一些口粮,因为我太累了忘记帮你烧火,所以你就要完全的否定我吗?我们明明是那么好的朋友,你生我气也好几天了不是吗?”
“好朋友?”又听到这个词,吴小小突然有点想笑,自己什么心思,他是不知道吗?如果只是当对方是好朋友,她为什么要陪他下乡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对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们从初中就认识,一直到现在,4年多了...”张鸣觉得自己说的没问题啊。
“好,好朋友,亲兄弟明算账,张鸣,我们来算算这些年你从我这里借走了多少钱吧,不然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实在没办法继续和你交往下去,我会觉得你好像是把我当成冤大头,在骗我的钱。”吴小小也不忍了,她觉得张鸣就是个王八蛋!如果在下乡之前就看清楚了对方的那张面孔,她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
张鸣直接傻眼,什么东西?算账?不是...好好的,为什么就说到借钱的事情上了?他心里漏跳一拍,只觉得越发慌张。他明明只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