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冷漠中带着淡淡的得意，等着看茉雅奇反驳的模样。
似乎如此能证明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蠢的，相信了帝王的宠爱，将来早晚要和她一样失望。
茉雅奇：“……”她该说什么？
她真没想到德妃竟对皇帝有过真心，相信过皇帝的宠爱，还承认自己太傻。
她以为走到妃位的都是清醒的，只为了儿子和地位。
就连荣妃也只是为了儿子。
德妃以前的做法也像是只奔着地位去的，不惜放弃亲儿子，哪里看得出她对皇帝有过多余感情？
茉雅奇平静道：“你说你太傻？你觉得皇上是真的喜欢你，对你愧疚？”
德妃丝毫不觉得难堪，哼了声，目光微微黯然，道：“区区宫女被皇上注意到，封为答应，恩宠越过当时的嫔位，成为他人艳羡的存在，这样的情况谁不欢喜？本宫自然也生了希冀，盼着皇上是真心对待本宫，护着本宫。孝懿皇后越恨本宫，本宫越觉得皇上的心在本宫这儿。
可惜孝懿皇后给了本宫重重一击，孝懿皇后那般羞辱本宫，伤了本宫的脸，皇上却对本宫脸上的伤不为所动，说本宫不顾身份。后来本宫才知道皇上可以偏向本宫，更多的是偏着孝懿皇后。若无伤大雅，皇上才会向着本宫。那时本宫才知若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儿子，一切都无用，本宫的儿子争气，照样能为本宫带来荣光，无论是自个生的，还是别人生的，只要亲自养大，赋予心血，都是一样的。”
说着看向她，目光带了嘲讽，“你是有幸生了几个儿子，还夺走了本宫的亲儿子，可那又如何？你比本宫好不了多少，能依靠的也只有儿子。皇上待你与待旁人又有何不同？不过是哄着的猫儿狗儿，不喜欢了随时可弃，你没必要对本宫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听对方说了这么多，茉雅奇隐隐明白过来，德妃是想打击她，觉得她如今受宠，一定也对皇帝抱有了期望，陷入了同样的幻想，早晚自食其果。
且不说德妃对皇帝的心意是真是假，从表情看出来确实有些感情，或许是自傲吧，结果受了打击。
但用这些话让她质疑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德妃是以为她有多么愚蠢？
而且说她目中无人？
她实在不太明白。
茉雅奇忽然觉得跟德妃在这儿聊这些是无意义的。
她没想到德妃会跟她说这些。
沉默了良久，茉雅奇道：“你如何想我不关心，我将来如何也轮不到你关心，交浅言深，无论是打击我，还是好心提醒，我统统不接受。”
德妃冷笑，“自认为皇上待你不同？本宫等着看你失望的模样。还有，别忘了，四阿哥是本宫生的，流着本宫的血，你以为他不投奔本宫，反而会真心认你为额娘？别指望了，他与本宫一样，骨子里是个冷血自私的。”
茉雅奇站起身，道：“没有人会这样说自己的亲生儿子，倘若因为自个的不幸就怪罪亲生儿子，那是懦弱的行为。”
德妃沉了脸，道：“你少这副自以为是，高高在上教训人的模样，论出身，你不比本宫好，论恩宠，你有的本宫曾经也有，本宫付出了什么你不知道，今日的我不过是明日的你。本宫实在不明白你有何可骄傲的？”
茉雅奇平心静气道：“我没有骄傲，也从未觉得高高在上，更从未想与你相比。”
她抬脚离去。
荣妃在另一处坐了会儿，等到茉雅奇过来，“怎么？德妃又为难你了？”
茉雅奇摇摇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而已。”
她想了想，道：“荣妃爱过皇上吗？”
她从未想过宫里的女人会爱上皇帝，除了孝懿皇后，其余人看着都是为了利。
荣妃怔了好一会儿，道：“怎么这样问？”
转眼想到了什么，笑道：“德妃说了什么胡话吗？宫里的人哪有什么真心？要说真心，刚进宫的时候或许有，但眼瞧着皇上的嫔妃越来越多，孩子也越来越多，那点微薄的真心算什么？从我第一个孩子没了的时候我就没了那点真心。”
对方话中隐约透着一股悲凉。
茉雅奇一时没有说话。
荣妃吐出口气，道：“本宫的一个孩子怎么没的，你知道吗？”
茉雅奇没有回答，她不知道。
荣妃目光微凉，“被人害了的，我知道真凶是谁，却只能把恨咽进肚子里，因为我什么也做不了，无法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而能够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的那人不愿意。从那时起我就不信什么真心，我只要我的孩子平安，只要能保护好这几个孩子。也许是我没本事，最终只留下了两个，可又如何？只要他们活着。没了的已经没了，本宫只为仅剩的两个孩子活着，没人理解这种痛，痛得久了，已经麻木了。”
茉雅奇听着，什么也说不了。
但凡进了这后宫，有几人保留真心？真心最信不过了，换来的只有背叛和无视。
她们进了宫付出了自己的一辈子，能留下的也只有孩子，这一点点慰藉。
果然，还是不要有感情得好。
无论德妃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恩宠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