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嫔离开后,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她并非意气用事之人,卫氏不过一个小小答应,就算得宠了些,自己也没必要放在眼里,把对方当作肉中刺。
但自打卫氏成了答应,宫里因她而起的是非层出不穷,这次甚至连累了郭贵人,她早已十分厌烦,对卫氏从骨子里的不喜。
她不是没想过郭贵人的事是意外,但想到以前那些事,那些因卫氏而频繁出事的人,就无法不迁怒到卫氏身上。
卫氏就是个不安分的人。
她在自个的殿中坐下,抚了抚眉心,扭头询问郭贵人如何了。
宫女禀道:“倒没什么要紧,只是心情有些不好。”
那是该不好,如今脚伤着了,近日都无法得见圣颜了,得撂了牌子。
宜嫔沉默了须臾,道:“这个卫氏频繁招惹其他嫔妃,哼,以为皇上眷顾些便能为所欲为了?本宫平时不屑理会她,这次却不能视若无睹。”
以前就算不喜卫氏,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不是没有别的嫔妃得宠过,但大多不长久,要她出手对付一个答应,未免辱没了自个的身份。
何况卫氏还有孕在身,还得想别的法子,很快,她想到了一个人。
翌日,辰时初,宜嫔到翊坤宫请安。
佟佳贵妃对宜嫔的到来甚是意外,想了会儿,叫人在正殿等着,自个收拾一番,去了正殿。
宜嫔见着仪态端庄娴雅的佟佳贵妃走了出来,忙起身请安,“嫔妾参见贵妃,贵妃娘娘金安。”
佟佳氏摆了摆手,坐在宝座上,神态慵懒,“坐吧,宜嫔到此有何贵干?”
她对宫里这些得宠的嫔妃一向没什么好感,平时虽和颜悦色些,心里到底不怎么瞧得上,有这功夫,她宁愿在自个寝殿多睡会,保持好精神。
宜嫔坐了回去,笑吟吟道:“嫔妾叨扰娘娘了,嫔妾来此倒没什么要事,只是来给娘娘请个安,瞧着娘娘似是没什么精神,可是有何烦恼?”
佟佳贵妃瞥了她一眼,道:“本宫能有何烦恼?本宫倒是瞧着宜嫔眉宇间似有烦忧。”
宜嫔讪讪一笑,“娘娘慧眼。”并未否认。
佟佳贵妃接过宫女递来的茶,啜了口,润了润喉,道:“听说郭贵人伤着了,可有大碍?”
瞬间猜着了宜嫔烦忧之事,对宜嫔的来意也略有猜测。
宜嫔坐的更加端正,“一点小伤,不碍事,只是心情有些烦闷。这个郭贵人一向毛躁,没想到去个御花园都能添了这些麻烦。”
佟佳贵妃道:“毛躁些没什么,左右有你这个主位撑着,本宫瞧着她平日里还算循规蹈矩,没给你添什么麻烦,这就难得了。”
宜嫔笑道:“娘娘说的是,郭贵人从来是个本分的,不爱惹事,嫔妾素来放心。”说着蹙了蹙眉,“倒是近来因这卫氏,郭贵人好好的竟出了这种事,以前是从没有过的。这点事本不算什么,只是嫔妾瞧着卫氏不大安分,前些日子和许多姊妹有些冲突,以前的宫里哪里这般热闹?自打有了卫氏……”
她没继续说下去。
佟佳贵妃一时没吭声,气氛变得僵硬。
宜嫔端起茶抿了抿,低垂着眉眼,默然片刻,道:“后宫和睦最是要紧,近来却不大安稳,皆因这卫氏,实在令人苦恼。”
佟佳贵妃看着宜嫔,良久,道:“劳你如此费心,卫氏确实不像话,但她毕竟年轻,初为答应,难免不太稳重。你入宫多年,这些后宫里的口角屡见不鲜,你再是清楚不过,卫氏如今有孕在身,日后自有惠嫔教导,你就不必担心了。郭贵人的事本宫了解,实是意外,怪不到卫氏头上,你一向心宽,想必该明白的。”
不轻不重的一番话,宜嫔听着连连称是,脸上虽笑着,却有些勉强。
又坐了片刻,见佟佳贵妃略有不耐,宜嫔告辞离去。
等人走了,佟佳贵妃哼了声,道:“这也是个气性大的,什么事值当如此?小小一个答应,何需本宫出手?她倒是会算计,看来本宫还是太宽容了些,叫她们一个个生了多余的心思。”
宫女雅秋道:“主子息怒,这些小事,何需您为此动气?”
佟佳贵妃脸色缓和了些,“本宫是喜欢皇上,但岂会因此做那有失身份之事?倒是这宜嫔,堂堂主位,与一个答应过不去,岂不笑话?那卫氏是不像话,日后自有她受教训的,与本宫何干?”
她放松了身体,突然脸上露出些困惑,“本宫瞧着像那善妒之人吗?”
雅秋忙奉承道:“怎会?主子一向宽容大度,善待其他嫔妃,连皇上都夸赞您。”
佟佳贵妃又哼了声,“那宜嫔为何来找本宫?往日瞧她甚是精明,此刻却实在糊涂。”
她不再理会宜嫔一事,起身由宫女搀扶着回了后殿。
被佟佳贵妃一番敲打,宜嫔脸色甚是不好,本以为佟佳贵妃就算意识到什么,也会对卫氏多些不满,没想到自个先被训了一顿。
她重重坐在自个宫里的榻上,“本宫一向忍气吞声,谁叫她是贵妃?本宫不得不敬着些。往日她仗着是贵妃,又是皇上母族的亲人,自以为高人一等,对旁人并不放在眼里,那也算了,今日如此敲打本宫,仿佛本宫多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