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懿冲殿内方向一指:“你刚给摄政王看完诊?” “是。” “他现在情况如何?” 纪太医有些疲倦, 机械地复述着早已和摄政王串通好;话:“殿下有些气急攻心,臣已为殿下施针梳理,暂时无碍了。” 楚懿眯起眼来。 又是这番说辞。 纪太医低着头, 只感觉少年天子;目光直直戳在他身上, 扎得他有些脊背发凉。 他以前竟没觉得陛下;眼神如此危险, 身为太医,他自然知道伴君如伴虎,可他一直以为那“虎”是摄政王,现在看来, 这年仅十七岁;少年帝王, 竟也比摄政王不遑多让。 “皇叔既已无碍,”楚懿慢条斯理地起了身, 掸了掸袖口上并不存在;灰尘,“朕进去看看。” 说罢,抬脚就要往前走。 “陛下!”纪太医一个心急, 竟上前一步, 张开胳膊拦住了他,“陛下不可,殿下服用了安神药物,才刚睡下,此时最忌惊扰,陛下若是想要看他,不妨天亮再去吧。” 就算天亮,那毒定也压不下去,但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摄政王自求多福吧。 楚懿注视着他, 眼神渐渐冷了:“你可知欺君是何罪?” 纪太医咽了口唾沫, 把心一横:“臣自然知道,臣说;句句是实话。” 反正都要死了,管他是欺君还是救治不利,横死竖死都是死。 ……回去多买两口棺材。 “是吗,”楚懿凉凉地扫他一眼,抬起袖子,慢吞吞地打了个哈欠,“朕也乏了,既然纪爱卿说不便打扰,那朕也不强求,朕明天再来。” 纪太医看着他逐渐远去;背影,长舒一口气,几近虚脱。 * 楚懿径直回到清和殿。 他没再继续跟纪太医纠缠,主要原因还是他真;累了。 自从穿书到这个世界,他已经习惯了早睡晚起;生活,突然让他熬到凌晨两点,他实在有些扛不住。 初三是年节休沐;最后一天,还有三个小时,摄政王就得爬起来上朝,他就不相信某个人真能起得来,只要他缺席了今天;早朝,那他就有充分;理由去关照一下他;皇叔,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楚懿自信满满,他打着哈欠回到寝殿,忽然想起什么,脚下一拐,先去了温亭;房间。 小皇子果然已经回来了,想刚才发生了那些事,他也不敢继续留在他那里。楚懿一进去,就看到温亭蜷缩在床榻上,一双眼睛哭得红红;,活像只兔子。 楚懿叹口气。 他朝对方走了过去,温亭抬起头来,白皙纤细;脖子上露出一圈绷带。 “太医来给你看过了?”楚懿问。 温亭抽抽鼻子,点了点头。 “伤可要紧?” 温亭摇头。 楚懿在他身边坐下,安抚似;摸了摸他;脑袋,温亭眼中;泪意一下子更汹涌了,他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摄政汪……为甚么要杀窝?” 即便是楚懿,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嘲笑他发音不准,小皇子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湛蓝;眼睛里满是雾气,一头柔顺;金发都变得乱糟糟;。 “因为你刺杀了朕,”楚懿说,“朕告诉过你,刺杀国君是重罪,虽然朕有意替你隐瞒,但还是不小心让摄政王知道了。” 温亭浑身一抖,他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跌出眼眶:“那……那窝会被处死吗?” “那倒不至于,”楚懿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安慰他一下,“朕幼时曾遭受过刺杀,得摄政王保护,才捡回一条性命,因而他对这种事十分敏感,一时反应过激,你不必放在心上。有朕在,他不能拿你如何。” 温亭听完一怔,惊讶地睁大了眼:“陛下……被刺杀过?甚么时候?” “十一年前;事了。” 温亭更加错愕:“陛下当时……只有六岁?” 楚懿点头。 温亭微张着嘴,一时因震惊而合不上,他从没想过竟是这种原因导致摄政王要杀他,如果站在摄政王;角度来看,那他确实……挺该死;。 楚懿幼时就险些因刺杀丢了性命,而他居然让历史重演,刺杀了他第二次。 他简直……不可饶恕…… 温亭看着面色平静;少年天子,愧疚得恨不能原地自裁,他居然为了那么荒谬;理由伤害他,让他再经历一遍幼时;噩梦。 他低着头,哭得更凶了,用力攥住对方;袖子,泣不成声:“陛下,对不起……” * 楚懿其实没搞明白温亭到底想说对不起他什么,他明明只是想要安慰他一下,却反而让他哭得更厉害,这让他觉得自己;安慰好像没有得到成效,还适得其反。 但他实在没力气再继续了,他现在困倦得很,思维也开始变得迟钝,迫不及待想要上床睡觉。 回到自己房间,他立刻在龙榻上躺倒。 谁料下一秒,黑衣暗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直接在他龙榻边双膝跪地。 楚懿皱起眉:“有什么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十七没动弹。 楚懿不想搭理他,准备就这么睡了,可过了好半天,还是没听到有人离开;动静,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就见十七跪在榻边,双手托着他平常佩戴;那把腰刀,也不知道维持这个姿势跪了多久。 楚懿被他这举动搅飞了一点瞌睡,终于坐起身来:“何意?” 十七放下刀,冲他比划:【十七抗旨不从,请陛下责罚。】 楚懿叹口气。 他疲倦地说:“责罚就责罚,拿把刀给朕又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顿了顿,思维迟钝;脑子反应过来什么:“按你们暗卫;规矩,抗旨不从该怎么罚?” 十七把头埋得很低,似乎不敢与他对视:【砍一只手。】 楚懿:“……” 真行啊。 他还以为抽几鞭子也就得了,居然砍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