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醒来的李境和,经历了情绪巨大的波动,虽说很快调整回来,也从丰愚行的宅子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别苑,但整个人还是十分疲惫。
往常午睡小憩,今日干脆拥被长眠,硬生生睡到了六点多。
黄昏将近,放眼看去窗外都是皑皑白雪,李境和有一丝恍惚,以为这是某个在大昭的冬日,但抬头看到台灯时,还是自嘲的笑了起来。
回不去了。
这卧房处处挂着琴鸟纹饰,可也改变不了这里与大昭千差万别。
正在浑浑噩噩之际,传来敲门声,她以为是陈青青,哑着嗓子说了声进来。门被推开,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李境和拥被坐在床上,只盯着落地窗外的黄昏景致。
“青青,还在下雪吗?”
“境和,是我,外头没有下雪了。”丰愚行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她心头叹息,却不想回头,哪知男人如今脸皮厚了不少,主动上前,落座在床榻边上的椅子上。
正好与李境和视线相撞。
英气无比的气质容貌,带着暖暖的笑意,“还在生我的气吗?”
李境和原本的长发早已放下来,此刻睡得有些凌乱,但却给她带来一丝不羁之态,绯色睡衣映衬她肤白清冽,像极了天上神仙误撞人间。
见她只是静静看着自己,不说半个字,丰愚行有些失笑,“是我的不是,唐突佳人,今后一定不会再犯,不气了好不好?”
软糯之中带着磁性的嗓音,很是催眠。
“愚行,如今的你风采更盛,我竟然有些不敢相认了。”这个男人身上,较之从前可不止是多了些霸道。
如若在大昭,大苑的太子恐怕要派暗夜之士前赴后继的斩杀他。
这般气魄,就是自己的皇兄,堪堪能有他五分至多,就别提大苑那个不成器的淫乱太子。
丰愚行恨不得能上前搂住有些迷茫的女人,可想到李境和的性情脾气,唯有作罢。
慢慢来吧——,只要她在这里,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知道变了很多,但境和你且想想,我来这个世界三十五年了,五岁上学,接受了这边正规的教育,又创业多年,如果一成不变,那才不是我。”
丰愚行耐心说道,“其实,你也变了很多,我不知道在我死后的两年里,你经历了多少坎坷,但曾经那个眼里有光的姑娘,如今竟然变得懒怠了。”
李境和垂下眼眸,藏住里头的秋水碧波,“经历生死,自然不复天真烂漫。”
“境和,人得朝前看。”
困顿过去,实属不怎么聪慧。
李境和不置可否,下巴搁置在被子里的双膝上,一双琥珀大眼清亮如星辰,“有些饿了。”丰愚行伸手扶她,“那起来用饭吧,你身边那个女子还算不错,能做不少菜色,我从京市带了几瓶自酿的梅花酒,陪你小酌一杯吧。”
修长的手放在眼前,李境和看了看手,又抬头看了看丰愚行。
“你比从前——,脸皮倒是厚了不少。”说罢,轻轻推开他的手,拒绝了搀扶,穿着绯色睡衣裙裤下了地,站到窗前。
“境和,在你跟前我可没有什么风范,如若你也等我数十年,定然就能明白我如此急切的心意。”
他痴痴的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头乌黑的长发密密麻麻的缠绕住了他的心。
随意熟悉一番,只随便抹了些润肤霜的李境和,把头发随意编成麻花辫,神清气爽的同丰愚行一起下楼,今日丰愚行带了个幞头,穿着夹棉圆领长袍,书生气十足。
二人落在餐厅圆桌之上,葵兴已经上了几道菜。
陈青青在厨房里把锅铲都抡冒烟了,葵兴还急不可耐的进来催促,“青姐姐,虾仁蒸蛋羹好嘞没?”说话间又拿托盘取了碗筷汤匙,“先生晚饭在这边用呢。”
“葵兴,你已经跟我说了三遍了,我这不是在加菜了吗?”
葵兴指手画脚,从那边宅院里拿了好些吃的过来,督促着陈青青全部做了出来,搞得大厨陈青青烦不胜烦,“你出去,别在这里添乱。”
就两个人,并她和葵兴也才四个人,能吃得了多少。
这是重逢后,两个人第一次同桌用饭,丰愚行如同千年之前用公筷给她不急不缓的布菜,二人不说话,场景甚是宁和。
“境和,你是那次自杀后来到这个世界的吗?”
饭毕,两人吃茶时,丰愚行才问了起来,李境和点头,“也算是机缘巧合,恰逢她死意已决,我不知怎么的就醒了过来。”至于吊坠之中的四年经历,她选择闭口不提,轻抿一口清茶,“你呢?”
丰愚行这一生的履历比起上辈子,除了时时刻刻的生死之忧,其他经历也颇为精彩。
“有些事情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如上辈子一样,没什么父母兄弟之缘,父母生了我后不久,就各自分开,把我丢给了退休老师外祖父抚养,吃穿倒还是勉强,只是八九岁时,本来就不亲近的父母竟然一前一后去世了,外祖父抚养我到了高中,也没了。”
如若说起亲情,古板粗暴的外祖父勉强给了他一些家庭的温暖,除了这一点,全不如上辈子李境和予他的抚慰。
这也是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