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府门前灯笼高悬,傅来庆嘴里的话说出来后,脸比灯笼还要红上许多。
齐澄见他羞恼样子“啧”了声:“怎么,憋不住了?”
傅来庆瞪他。
齐澄对于好友倾慕钱家女娘的事情倒没多恼,他对于钱绮月欣赏居多,更多也只是觉得二人家世性情合适,并非是非她不可,况且傅来庆能找到喜欢的人,他只会觉得替他高兴。
只不过调笑了几句之后,齐澄还是朝着傅来庆正经说道:“你既然喜欢人家,干嘛不让府里去钱家提亲?”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钱家女娘早就及笄,若非钱家人疼她,以她的年纪早该嫁为人妇了,况且钱夫人替她相看的可不只是我一家,我能为着咱们多年情谊退让,旁人可未必让你。”
钱宝坤握着户部,钱家又是岭南望族,京中想要跟他们结亲的人家多了去了。
他不娶,多的是人想娶。
钱夫人总能在那些人里找到合适自家女儿婚嫁的人。
齐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重心长:“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早些下手,让老夫人去钱家提亲,可别等着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再去撬人墙角,到时候缺德不说,曹公知道了也得打断你的腿。”
傅来庆一巴掌拍掉肩膀上的爪子,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谁撬墙角了!”
他只是之前没察觉到自己心意。
从未喜欢过人,一头栽进宜阳县主那里,铁树还没开花就被掐了个干净,他以为自己时常留意钱绮月,只是因为她是宜阳县主的朋友,可是今日她们二人一同落水,他眼里却只有钱绮月,傅来庆这才知道,原来他早就对钱家那只骄矜漂亮的小孔雀动了心。
齐澄撞了撞他:“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你今儿个可是她救命恩人……”
“你别乱来!”傅来庆连忙警告:“钱家的事情我有分寸,你别掺和坏了她名节!”
他顿了顿,才朝着齐澄说道:“你回去后记得跟伯母说,别跟钱家议亲了,免得将来闹了误会,还有……”
“还有?”
“你让伯母帮我打探一下,钱夫人都相看了哪些人家…”
“扑哧!”
齐澄顿时忍不住喷笑出声,见傅来庆脸上涨红,满眼羞恼,他越笑声音越大,最后捧腹几乎站立不住。
眼瞅着棠府下人朝着这边望过来,傅来庆恼羞成怒地捂着他嘴,将人强行拽进了马车里。
……
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宋瑾修却在棠府多留了片刻,他低声与月见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画师,将夜里看到冲撞棠宁她们的那人面貌说了一遍,就眼看着那“画师”很快便在纸张上画出几张人像来。
“宋大人看看,可是他们当中谁人?”
宋瑾修上前看着画纸,脸上逐渐变化,片刻他指着其中一人说道:“这张,跟那人有个六七分相似,只是他眼角更长一些,下颚稍宽。”
那画师寥寥几笔,画像上的人神情就变了。
宋瑾修压下低头震惊:“就是他,他个头不高,身材偏胖,穿着粗布短衫,跑起来时有些驼背。”
月见记下来后就朝着一旁吩咐了句,很快就有人上前将画好的人像送了出去,交给还在外间搜查的沧浪,那画师也朝着棠宁行礼之后退了下去。
这头宋瑾修依旧沉浸在震惊之中,忍不住看向棠宁:“你身边几时得了这般好的画师?”
棠宁神情淡淡:“不是我的人,是枢密院那边的,阿兄他们探案查人是常事,自然有描绘人像的高人。”
原还惊奇的宋瑾修脸上僵住。
棠宁朝着一旁月见看了一眼,月见便捧着一盒东西上前:“今夜多谢宋大人仗义出手帮了我家女郎,这是我家女郎前些时日得来的金花澄泥砚,便当作今日谢礼赠与宋大人,还望宋大人笑纳。”
宋瑾修难以置信地看向棠宁:“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些东西,今夜捡到你也不是故意设计,我只是偶然见你遇险怕你出事才追了过去,我没有想过其他……”
“我知道,但礼不可废,我与宋大人早无瓜葛,你帮我,我自然要谢你。”棠宁沉静。
宋瑾修脸色忽白:“棠宁,你当真要跟我分得这般清楚,我是你阿兄,你连半点都不肯信我?”
棠宁侧头看他那副难以接受的模样,既有不解也觉得好笑。
她跟宋家闹成这个样子,既有上一世仇怨,宋家也因为她家破人亡,外人都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可是为什么宋瑾修却依旧能够装作无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张嘴朝她说出“阿兄”二字?
棠宁瞧着宋瑾修的脸突然轻笑:“宋大人,我信不信你重要吗?”见宋瑾修张嘴想要说话,她扬唇:“听闻你府里前些时候办了喜事,宋大人也得人举荐入了圣上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