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厌离京之后,时间好似也变得格外的慢,棠宁总觉得连府里也变得安静下来。
明明萧厌人在京城时,他们也并非日日相见,可他离开之后,她总觉得处处都不习惯,直到沧浪捧着枢密院的事情找上门来,她才压下了心里不适。
枢密院的事远比书院的事情更加复杂,虽说萧厌离京前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也让沧浪等人暂时处理,可是当棠宁真正接触时,才发现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原以为只是替天子行差,可后来才发现,枢密院不仅要接受朝臣及四方表奏,宣达帝王圣令,甚至还要兼顾京中巡政机密事务,以及替天子文书,朝中大半奏折并非直达圣前,而是都是要先过枢密院再到门下中书。
而且安帝性情多疑,脾气阴晴不定,常有“随性之举”,加之朝中那些人心思各异,枢密院又得行“监察”、“肃清”之责,整个院中几乎没有半个闲人,哪怕有沧浪他们已经处理了大部分事情,棠宁依旧忙的有些天昏地暗。
好在先前萧厌在京时,处置那些事情时就不曾避着棠宁,她有时在旁也会帮忙,萧厌也曾指点过她一些,棠宁这才不至于完全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女郎,您喝点儿水。。”
花芜见棠宁将挑选出来的折子合上之后,忙端着茶水上前。
棠宁喝了一口压下有些燥意的喉咙,放下茶杯后就轻揉了揉眉心:“这是什么茶,怎么这么苦?”
“女郎这两日有些上火,眼睛也有些泛红,奴婢就在里面加了一点儿莲心,能明目降火。”花芜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瞧了眼桌上的东西:“督主他们的事情怎么这么多,女郎都忙了一天了。”
棠宁扫了眼身前那些东西也是感慨:“是啊,事情真多……”
这些已经是沧浪他们处理了大半之后,留下来阿兄必须亲自“过眼”的,听沧浪说以前阿兄在京中时,要做的事情更多。
他不仅要管着枢密院内上上下下诸多事情,还得每日进宫伴驾,应付朝堂之上那些刀光剑影,跟宗室、朝臣勾心斗角,甚至还有闲暇来关心她这边。
可那时候阿兄游刃有余,做什么都显得成竹在心,棠宁几乎难以想象,若是换成是她会成什么样子。
棠宁坐直了身子,朝着另外一旁的月见说道:“把这些都收起来,送去鹤唳堂那边,将那几个单独放起来的南地边务交给沧浪,让他尽快送去门下中书,待他们处置完交由陛下批复,再下发六部。”
月见点点头,低头收拾桌面。
“女郎,茹娘子和钱小娘子过来了。”
“棠宁!”
惜春的声音才刚落下,外间就传来钱绮月清朗爽利的叫声。
月见手头动作更快了一些,手脚利落地将桌面收拾干净,把那些折子全部挪进了里间,花芜也将笔墨都规整放好之后,棠宁起身朝着隔帘外迎了出去,就见钱绮月一身艳丽红裙走了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身鹅黄襦裙的薛茹,见着棠宁就先露出酒窝:“阿姊。”
“见过钱娘子,茹娘子。”花芜几人连忙行礼。
钱绮月挥手让几人起来,就快步上前将棠宁抱了个满怀:“小海棠,你有没有想我?”
棠宁脚下踉跄了下,脸上却满是笑容:“想着呢,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找你了!”
钱绮月漂亮的凤眼扬了起来,拉着棠宁就说道:“今个儿七夕,你别告诉我你还要窝在府里看书,城西今天可热闹了,我跟阿茹来找你出去玩。”
棠宁被她抱着腰身,微向后仰头,这才发现钱绮月脸上化了妆容,就连向来素净的薛茹也施了脂粉点了花钿,双丫髻上绑着好看的发带和铃铛
她有些失笑:“我前日不是让人跟你说了不去了,你跟阿茹去玩就是……”
“不去什么不去,这大好的日子,一年才这一次,还能参加比赛呢,而且城西今夜还有杂耍唱戏,晚些时候还会放烟花,这满城的姑娘家都去凑热闹了,你窝在府里长蘑菇吗?”
“我不喜欢热闹……”
“才怪,你以前最喜欢热闹了。”
钱绮月脱口而出之后,见棠宁扭头看她,她顿时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小海棠不记得以前那些事情,萧厌之前还特意叮嘱过她暂时别提这些,免得刺激到她。
钱绮月连忙强行转了话题,假装没看到棠宁眼中疑惑:“反正我喜欢热闹,你就当陪我去了。”
“我跟你说,今年乞巧节那些个比赛奖品可多了,我去年棋差一着什么都没弄到,结果被几个讨厌鬼嘲笑了一整年,今年你和阿茹得帮我赢回来……”
棠宁扭头想要说话。
钱绮月就已经抱着她胳膊:“好棠宁,你就陪我去吧,陪我去玩。”
棠宁被她带着身子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