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坤低叹了声:“宋小娘子方才突然晕厥,萧督主是想要带她回府寻人诊治,宋录事不该拦着他。”
“我……”宋瑾修没想会被人看到他狼狈模样,他唇色发白:“我不知道棠宁出了什么事,我只是怕萧厌伤害她……”
钱宝坤皱眉:“宋小娘子自入积云巷后,满京城皆知萧督主护她。”
宋瑾修被他一言说的神情滞住,手指忍不住收紧:“他是护她,可谁知他是否有别的企图,他们并非真的兄妹,萧厌还是阉党佞臣,棠宁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女娘,他这般抱着她出府若是被人瞧见,会伤了棠宁名节……”
“荒谬!”
钱宝坤眉心险些拧成了疙瘩。
他原本刚才还因为宋瑾修狼狈生了些不忍,想着好歹留些颜面才言语文焕,可谁知道这人当真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满脑子污秽东西不说,竟还明知萧厌身有残缺,背地里一口一个阉人。
他可是还记得萧厌是如何夸赞宋瑾修的,明明二人有仇,甚至明知道宋瑾修若是出头极有可能会反咬一口,可萧厌却依旧能公平公正的说。
宋瑾修是有能力的,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
钱宝坤本就偏心萧厌,此时直接就冷了脸。
“宋录事这话说的可笑,不是亲兄妹如何,血脉亲缘不代表一切,人面兽心起来也没谁会讲骨血。”
“萧督主从未伤害过宋小娘子,事事以她为先,可有些至亲之人却满嘴虚情假意,暗地里恨不得将宋小娘子害死。”
他冷嘲地看着宋瑾修:“当初宋录事跟宋家人几乎将宋小娘子逼入绝境,让她不得不将私事置于人前,将过往所受让人议论,她的名节早就已经被人给毁了,莫说眼下天色已黑风大雨大,谁能瞧见她被萧督主抱出去。”
“就算真看到了,宋小娘子身子有疾,难以走动,旁人也只会担忧她病情,谁人会那么龌龊恨不得将污水泼尽,尽将人朝着那龌龊事情上去想!”
钱宝坤说话满是些阴阳怪气,就差直接指着宋瑾修鼻子骂他满脑子龌龊。
宋瑾修脸苍白:“钱尚书,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宋录事只是担心宋小娘子,你是好心。”
这话还不如不说。
宋瑾修脸更色更白了。
钱宝坤嘲讽了一句后,只觉得看着身前人就有些晦气。
先前他夫人和闺女就曾经跟他说起过这宋家大郎虚伪自负,不懂人言,而且大抵是出身太好未经磨难,也将自己当君子久了,他总以自己认同的事情去要求旁人,却永远不会低头审视自己。
明明已经进过一次大牢,卖了亲爹旧友才能出来,他却还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说话不过脑子。
钱宝坤他这会儿只觉得刚才怜悯宋瑾修的自己像是个棒槌,也懒得再跟他掰扯。
“宋小娘子突然晕厥,是因为她丢了一段记忆,与她父母之死有关。”
钱宝坤其实并不能肯定棠宁的“失忆”是不是当真跟宋熙他们身故有关,可却不妨碍他给萧厌先前放下的饵添把火。
如果此事跟宋家无关,自是最好,可如果跟宋家有关,他不信宋瑾修能忍得住,而且宋瑾修也许知道些什么。
他看着宋瑾修说道:“荣大娘子他们出意外时,宋小娘子几乎同时失了那段记忆,今日突然回想起时便受了刺激,论理她若真不记得那段过往,这么大的事情铖王妃不可能不知情,可铖王妃从未提及她失忆之事,连宋小娘子自己也不知道。”
“宋录事觉得,是谁能不着痕迹瞒住了此事,遮掩了那段莫名消失的记忆?”
钱宝坤说完之后,看了眼大雨说道:
“今日天色已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宋录事这般情况也不好议事,不如先行回去吧,免得待会儿风雨再大不好走了,你如果有什么跟漕粮一案有关的事情,等明日去了宫里再来衙门寻我。”
他朝着一旁说道:“你们送宋录事出去,小心搀着,别让他摔着。”
宋瑾修见钱宝坤说完后,就颇为冷淡地跟他点点头后离开,留下他僵着身形对着钱家那几个下人。
“宋大人,小人扶您出去。”
“不必!”
宋瑾修牙根绷紧,身上的衣裳湿濡濡地贴着肌肤,透着一股渗人的凉,可再冷也不及他听完钱宝坤那番话后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
棠宁曾经失忆,别说是铖王妃不知道,就连他也不曾知晓,府里上上下下谁都不曾提过。
二叔身亡那一年,他年岁不大,只知道府里丧事时棠宁也曾大病过一场,恰逢那时荣太傅也因丧女之痛病重几乎垂危,铖王妃日日守在荣太傅跟前寸步不敢离。
棠宁病的厉害时,大夫说她需要静养,祖母就带着她一起去了别庄养病足足近三个月,那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