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这份工作还是十分清闲的,废品站一年到头不来人,他就坐在小屋里喝茶学字看报纸,还有工资拿,别提多悠闲了。
自从六六年开始就变了,镇上县城天天抄家,抄完家的东西全扔废品站来了,一天能过来好几趟。
扔着最多的东西,就是这些书了。
那些来扔东西的人口口声声的说这些书违禁,把书全都扔到他这儿,还要把书给烧了。
孙老头这辈子受了不识字的苦,而且图书的价格昂贵,他那个时候,农村人可能一辈子都拥有不了一本自己的书。
他看着这些书被烧了心里难过,就拦了下来,说这些书可以用来烧火,点炉子。
那些带着红袖章的人见孙老头是一个看废品站的,觉得他也不可能有个胆子私藏这些书,把这些书都给孙老头留下来了。
孙老头心里面已经认定了田甜家条件不好,又看在以往的面子上没有跟田甜要多少钱,这么一大堆东西,再加上田甜的那个匣子,他才收了田甜五分钱。
田甜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背着东西走了,想着下次再过来的时候,给孙老头带一些东西。
田甜出了废品站,找了个没人的死胡同,把背篓里的书和小匣子全都放到了壳里面,这才背着只装着本子的背篓去她和田老太约定的地点。
现在正好赶上工厂下班的那个点,路上全都是吃饭回家的工人。
田甜一个小土妞走在他们中间,周围的人全都是穿着各种厂子制服的人,她还有些紧张。
田甜默默攥紧了背篓的肩带,加快了脚步。
路上也有带着红袖章的巡察路过,可能是田甜在一众工人里面十分的不起眼,也没有人注意到田甜。
现在的人其实还还挺警惕的,县城里面一天天的巡逻不断,都是为了防止特!务和间!谍。
尤其东北还是重工业基地,关乎着全国的发展,更应该打起精神。
他们这儿的县城虽小,但是大大小小的厂子也有挺多个,像什么机械厂,药厂,灯泡厂,纺织厂,机床厂,饼干厂,食品厂。
总的来说县城的厂子都是和民生相关的厂子。
省城重要的厂子就更多了,电力机械厂,飞机制造厂,汽车修配厂,化工厂等等,每一个都跟国家的发展息息相关,必须要防止他们搞破坏。
而且每一个大厂下面还有附属小厂,像钢铁厂下面就会有附属的焦煤厂和铁厂。
他们县城这小地方的厂子还好,附属的厂子少,但基本上每个厂子都互通互连,平时过年过节的福利,都是每个厂子互相换产品的。
人家省城里的大厂子规模也大,有的人在厂子里生活一辈子都不用出厂子,有医院,文化宫,电影院,澡堂,附属学校,供销社,各项设施都是齐全的。
县城的厂子的不行了,地方不够大,也建不了那么多东西,顶多也就有家属房和澡堂,平常买东西还是要去县里的供销社。
附属学校也就只有三个厂子有,从小学到高中,读到高中毕业的大部分都能留在本厂工作。
原主当初读的就是县城里普通的初中,要不然当初运动开始的时候也不会被波及到那么严重,直接停课一年。
厂子里的附属学校被波及的就小。
毕竟他们父母都是工人,在厂子里工作又大都知根知底,根正苗红,成!份上都没有问题,也就掀不起什么风浪。
田甜到了她和田老太约定好的地方,乖乖的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等着。
看着偶尔有一辆自行车飞速而过,田甜和周围人一样,眼里写满了羡慕。
现在的自行车就相当于以后的奔驰宝马,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得起的。
要是有一辆自行车就好了,回去就不用走那么长时间的路了。
田甜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现在自行车离她还远着呢。
田甜不去想虚幻的自行车,抬手摁了摁饿的咕咕叫的肚子,解决眼前的事才是正经的。
就在田甜犹豫要不要拿块压缩饼干出来垫垫肚子的时候,她就远远的看见田老太往这边走了过来。
“奶奶!”田甜兴奋的跳起来朝田老太招了招手。
田老太看见了等在那儿的田甜,也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田甜就瞧出来田老太的不对劲,田老太脸上红扑扑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整个人都十分的亢奋。
走道佝偻着肩膀,脚步也十分局促。
田老太是个十分刚强的人,年轻的时候田老头去打仗,家里的三个孩子全都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能把孩子一个不落的养大,是一个十分让人骄傲的事情,所以田老太的背永远都挺得直直的
“奶!你脸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累着了?”田甜有些担心的问道。
“红吗?”
田老太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控制不住的勾了起来,随即又给压了下去,故作淡定的说道:“没什么,可能是我走的急了,这不是怕你等的着急了吗?你没等多久吧?”
“没有,我也刚到这儿!”田甜听了田老太也没怀疑什么。
走这么长时间她一个年轻人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