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南穿着没有任何识别度的工装,甚至帽子后檐还带一节狼尾假发,非常有迷惑性。
破旧的面包车中,只有他一个人,像是黑色帷幔里的一只孤狼。
回忆起之前得到的命令,钟正南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
“因为周瑞未来的行程,他身边最精锐的保护力量,调走了一大半已经去琉球了,这是很难得的机会。”
是的,钟正南很清楚,周瑞身边一直有一股力量存在。
不是以贴身保护的方式,而是更麻烦,更广义上的保护。
比如周瑞的手机、电脑,是特制的安全设备。
比如周瑞的车,停在地库时,会有人定期检测是否有窃听、跟踪装置。
比如周瑞的住所楼道,监控是单独布置的。
比如周瑞的公司,有着专门的保密部门。
再比如,经常能接触到周瑞的人,也会进行持续性的背调和观察,以免有人被策反。
更确切的说,针对周瑞的不轨人员,已经被一网打尽好几次了,大部分周瑞自己都不知道。
重重防护,既没有打扰到这位年轻科学家的自由生活,又能确保信息安全。
这是现代社会中,一种更全面,更不着痕迹的方式,至少在国内,是最好的方式。
而现在,因为周瑞即将出国,这批力量中许多人,都被调离原岗位,去琉球打前站去了,各方面的注意力,也全都在那边。
新补充来的人自然也有,但没有之前那么熟悉情况,于是一个理论上的“时机”出现了。
就像黎明前的黑暗,所有人都盯着琉球。
“周瑞今晚会去参加一个涉外晚宴,注意力又会被转移分摊,机会难得。”
“你的任务,是想办法潜入那处园区,里面大片都是荒地和工地,各方面监控肯定漏洞百出,你要去调查里面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什么东西有价值由你自己判断。”
“不过你最好10点以后再进入,我有确切消息,那片区域晚上会进行供电系统检修,周围的其他工厂都收到了通知。”
“这将会是你在那边的最后一项任务,结束后立刻离开华东,新身份已经给你准备好,之后去往西南出境。”
新命令里的每一个字,都被他熟记在心里,只是心脏却沉甸甸的。
一晃眼,已经两年多了。
这两年里,一开始他始终牢记自己的使命和忠诚,想要完成任务,可一些莫名其妙的状况接连发生,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数次紧张、怀疑、自我否定后,反而日常生活占据了他的大部分心神。
他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自己的朋友,工作压力很大,可解决一个个工作难题,带领手下完成业绩指标,却又实实在在的产生了成就感。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个什么人,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他还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彻底变成普通人。
不.不叫以为是一种自欺欺人。
直到被新命令敲醒了谎言。
诡异的命令。
没有帮手,没有支援,所谓的新身份,在某个几十公里外澡堂的储物柜里。
单薄的力量,对应的却是重要的目标。
他怀疑这是上面对他的一次忠诚检测,也许这荒芜的工业区,某个暗处,也有一个同僚在观察他的行为。
所以他更加不能不来。
钟正南看了看表,此时的时间是9:50。
听着自己沉重的心跳声,钟正南继续在闷热的车厢里忍耐。
等待着,变回“智狐”的时刻。
一公里外,一处看似无人的路边破房子,一整个小队的人正在暗中观察着面包车。
一个年轻人说道:“张队,三个点都没发现可疑人员,他应该只是在等10点的电力检修。”
被称之为张队的,是一个方脸的中年人,自从林托被派去琉球后,由他代管沪上保密局综合处——特殊目标科六队。
准确的说,这个小队基本都是在为周瑞和复瑞科技工作。
也是局里晋升立功最快的部门。
张队自然也知道,这一个个钻进口袋里的鱼,都是那位“鱼饵”的功劳。
“他一个人来万户基地实在不合理,应该是这位大聪明被怀疑了,他的支援力量要等确认了他是否叛变,才会出现”
“倒算是长了点脑子,不过他被怀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作为一个身边同伙反复被抓,自己却越爬越高的情报人员,但凡是个灵长类,就不可能不怀疑。
只是之前每一次,前队长林托都处理的很有灵性,抓人抓的很巧妙,而且不会竭泽而渔,不断释放一些不重要情报让“智狐”立功。
所以这处屋子里的人,与其说是来抓钟正南的,不如说是来演戏的。
钟正南想要真的从“万户基地”里窃取点什么,自然不可能,但也不能直接抓走,延续林托的风格,他们已经安排好了剧本,在保证“鱼饵”安全的情况下,会将这个计划搅黄。
方圆几公里,每一个路口都在监视中,就看谁会来这里,和“智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