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沉沉,东方隐隐亮出光系。
红樱枪染血,枪头没入雪地一寸不留,安娘双膝跪地,满鬓缭乱,被枯枝刺穿的肩膀微微塌垂。
此前她曾被铁索贯穿肩胛骨,如今这根枯枝正好伤在旧处。
闲云看了看天色,略带感慨,“没想到你竟能拦住老夫三个时辰,只不过……”说着运转内息,将八品罡气凝成掌中旋风。
“多了这三个时辰又能做什么?你们还是瓮中之鳖,你却要以灵台断渊为代价,值得吗?”
话落,老头儿将掌中旋风送出,八品之力垛如刚刃过境,割裂风雪袭向安娘灵台。
灭顶之势迎面袭来,安娘自知躲不过,缓缓闭上眼。
眼看旋风距离安娘不过半寸,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那人手持千斤斧,以雷霆之势挡在安娘身前。
“蒙达!”安娘霍然睁眼,眼神凝重绝望,“退下!”
徐蒙达眼眸欲裂,大喝,“不退!桃源的人又没死绝,凭什么这山只能你守?!”话落,徐蒙达纵身跳起,以身为器对着近在咫尺的罡风撞去。
“不!”安娘神情大骇,徐蒙达的伤也才刚好,这么近的距离以肉身撞八品旋风,不死也残。
闲云塌陷的眼皮藏着精光,方才他根本没有注意山顶还藏了一人,能瞒过他的眼睛,此人在速度上颇为不俗。只不过区区五品境妄图震碎他的罡风,简直是找死!
就在闲云等着看徐蒙达血溅当场时,峡谷中又出现四道身影,高矮胖瘦依次排开。
霎时,雪地溅开四道划痕,四人身影瞬至,以身为阵将罡风困在阵中。
“祭剑!”
大长老大喝,四柄长剑从天而降,分别从东南西北不同方向刺穿风团,刹时旋风爆开溅起万丈雪花,以大长老为首的五人被罡风震出三丈开外,其中,三长老的拐杖也被震裂成了两段。
“……”闲云抬眸打量眼前几人,瘸子、独臂、残废,这五个人凑在一块都合不出一个完整的。
大长老双手绑着纱布,挡在徐蒙达之前,“带安娘退下。”
徐蒙达皱眉,“不!我们不走,仙山没有逃兵!”
二长老将三长老背在背上,目光无惧看着闲云,不容置喙,“这是族令,带安娘走!”
徐蒙达回头看向满身是伤的安娘,一时犹豫不决。
四长老勒紧腰间的绷带,声音冷凝,“就算是要死也还轮不到你们,我们这几个老东西还没说话了?”
“长老……”
“滚!”大长老冷声呵斥!
徐蒙达眼眶微红,忍着落泪的冲动蹲身将安娘背上身。
他才转身,便听见大长老说,“蒙达,记住我们先前所托,桃源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
徐蒙达终是没忍住,泪水崩落。他咬牙转身,才踏出一步,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这动荡比硝石炸山还震撼千倍万倍!
“……”
徐蒙达全身僵硬正欲回身,安娘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别回头,走。”
霎时间,大地震动,峡谷的雪花纷纷悬立而起,一道道万丈冰障拔地而起。
*
大地的余震同样也波及到了峡谷之外的北洲境,
拓跋云峥放下手里的城防图,神情戒备走出营帐,“方才那是什么声音?”
楼那罗,“主上,是桃源境的方向。”
彼时,顾执推着顾婉婉从营帐里走了出来,两人也是被方才的地震吓住了。
顾婉婉看向拓跋云峥,“殿下,闲云散人得手了?”
拓跋云峥神情肃穆,并未理睬顾婉婉,疾步冲向帐外,“楼那罗备马,顾执点兵,随本王去看看。”
“是!”
楼那罗、顾执立马跟上拓跋云峥。
顾婉婉温和的脸上顿然满覆阴云,心有不甘盯着自己的腿,指尖划过木椅两端的把手,光滑的漆面留下深深浅浅的抓痕。
*
“驾——”
胡人大军驻扎地距离一壁峰不足三里,拓跋云峥率领五千胡人铁骑很快就来到了一壁峰前。
这……
眼前的一壁峰被漫天冰雪覆盖,四道垂天大门堵住了峡谷的入口,那天门下分别坐着四个被冰剑穿身的老人。闲云正站在四道天门之下,双手负背,仰头望天。
“师父。”
拓跋云峥收敛惊诧,翻身下马,“这……这是?”
闲云目光灼灼,悠悠道:“好厉害的阵法?没想到桃源先人竟有如此惊艳绝伦之辈。”
“师父可有受伤?”
闲云眸光满是欣慰,捋了捋花白的长须,“为师无碍。此乃守山阵,不伤性命。”
拓跋云峥抬眸,眼前比冰门足厚千尺,男人眸底闪过一丝黯色,随即又淡然看向闲云,“如此,这桃源是破不了了?”
闲云摇头,“事在人为,此阵虽厉害却也不是不可破。”
拓跋云峥顿时燃起了希望,“还请师父赐教。”
闲云,“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眼前四道垂门足有千尺,若要破阵需以万人剑气为阵眼,三日后待千尺垂门消湮一半,本尊挥下八品倾天一剑,定能削开一门。”
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