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灵地处大晋扼要,城高三丈一寸,城门顶一张青色苍鹰的黑风旗迎风招展。
萧泗水神情肃穆,单手拉着缰绳立在城门脚下,身后跟着一千虎贲王军。
进出城的百姓虽不知马上独臂之人是何来头?但看虎贲军个个身负银面铠甲威武不凡都避之不及,唯恐冲撞。
少顷,驻城将军邵元柴从旁边小门快马而来,一见萧泗水立即下马跪迎。
“萧都督久等了,大将军听闻都督远道而来,喜不自禁,特令末将前来相迎。”
萧泗水神情冷漠,“带路。”
“诺!”
邵元柴起身时不经意瞥向马上之人,但见萧泗水右臂衣袖空荡荡顿时一愣,听闻战神大司马英勇善战,武境不凡,何时断了一只胳膊?
萧泗水垂眸,眸光凉凉看向邵元柴,后者连忙收回目光,恭敬道,“都督请。”
由守城将军开道,萧泗水从广灵大门长驱直入。
甄远山已在宅前恭候多时,远远看见萧泗水空荡的右臂顿时眸光一怔,但他掩饰得很好,还故作寻常大笑着上前欢迎。
“稀客啊稀客!萧都督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萧泗水翻身下马,朝甄远山微微颔首,“数年不见,老将军风采依旧。”
“老咯,不比你们年轻后辈。”说罢,目光便看向萧泗水身后的王军,“萧都督这是?”
广灵是甄家军的地盘,除了天子任何势力入城都必须上缴军械。
萧泗水不动声色凑近几分,小声道,“老将军,本都督此番奉王令而来,还请老将军见谅。”这便是不纳军械的意思。
甄远山略有迟疑,但见萧泗水一脸深不可测,斟酌片刻便右抬眸看向邵元柴,“王军一路辛苦,替本帅好好招待诸位将士,莫要怠慢。”
邵元柴立即反应过来,这是要监察的意思,“末将遵令。”
“大都督里面请。”
“请。”
萧泗水不动声色往后看了一眼,却见贺松年下马跟了上来,他神色微微一变。
甄远山察觉出了萧泗水的变化,目光狐疑落在贺松年身上,“这是?”
贺松年进退有度,俯身作揖,“甄老将军有礼,儒生贺松年,得大都督赏识乃麾下幕僚。”
甄远山目光转向萧泗水。
萧泗水脸上早已没了异样,点头道,“正是。贺先生足智多谋,便是君上也称赞有加,此次广灵之行少不得先生出力。”
甄远山一听天子都赞赏的人,态度立即转变,双手抱拳,作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原是贺先生,失敬失敬。”
三人一番寒暄,便由甄远山亲自领进了书房。
内院一角,崔承礼看着萧泗水空荡荡的断臂,眉头紧锁,眸底一片深沉。
“公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十二娘子让小的来请公子。”
恰是这时,随行小厮从外院走来,不明就里上前打断了他的沉思。崔承礼眸光一顿,收回视线,转身出了内院。
书房内,侍女奉上茶后掩门退下,甄远山坐在主位,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萧都督此前说是奉王令前来?不知君上有何差遣?”
萧泗水不动声色看向贺松年,但后者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萧泗水权衡过后沉声道,“本都督奉君上之令,要带走兰姬。”
“兰姬?”甄远山不动声色,抬手端起茶盏,揭盖轻吹了一口低头浅饮。
萧泗水见他不接话,抬手敲着案板,“老将军这是何意?”
甄远山连喝了两口才慢慢放下茶盏,“萧都督可有君王手谕?”
萧泗水转头看向贺松年,“先生。”
贺松年起身,从袖口抽出一只玉筒,躬身递上前,“天子御令,请老将军过目。”
甄远山微愣,连忙起身,毕恭毕敬接过玉筒,待拆了玉筒取出信笺读完,甄远山眼中的防备便消失无踪。
的确是君王的字,连纸也是大晋皇宫才有的连绵纸。
萧泗水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竟连君上的字迹都能以假乱真,谢氏叛贼其心可诛!
“既是君上之令,本帅自当遵命。萧都督来一趟广灵不容易,本帅已经让人备下薄宴,待休整好再上路也不迟。”
贺松年笑着应道,“大将军好意本不该推辞,只不过……君上特有交待,命大都督不可懈怠,务必将兰姬快速转移,还请大将军见谅。”
“哦?”甄远山抬眸看向萧泗水。
萧泗水起身,上前一步挡住身后的案台,“老将军见谅,君上正是因为此事急切才遣本都督亲自前来。”
甄远山蹙眉,当初天子将那位夫人交予他时,还特意交代要重兵把守不可轻怠,眼下不过几日功夫怎么又催上门讨人?他总觉得又哪里不对劲,可天子手令,天子王军,天子近臣都在眼前,实在也找不出什么破绽。
贺松年见甄远山不接话,犹恐老狐狸察觉出什么,故作殷勤道,“甄老将军想与都督喝酒那还不简单?如今全京安都知道君上对甄家千金宠爱有加,相信要不了多久老将军便要去京安了,到时候大都督少不得向你讨杯喜酒喝。”
甄远山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