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城外,银河璀璨皎月如白。
沈谦手握钢刀,面色凝重。
才出城外一里地,他们就遇上了埋伏,来者只有一人,白眉道袍,六只瞳膜,瞧着像是个走火入魔的妖物。
“修合?”
顾妙音曾跟江奉提及过修合就在西蜀,是故他一眼就认出了拦截之人的身份。
沈谦脸色微变,“传闻三清观修合天尊乃重瞳圣人,这妖道明明是六瞳怪物,怎会是修合?”
不待两人反应,修合身影一闪直接杀了过来。沈家军不敢懈怠,拔刀御敌,江奉更是时刻牢记顾妙音的叮嘱,将季怀瑜一行人牢牢护在身后。
罡风一过,沈家军纷纷震飞一丈之外,江奉见状拔剑直面而上,与修合缠斗。
“带他们走。”
沈谦武境远不如江奉,知他这是在为大家拖延时间,把心一横,拉着兰姬和季母往欢颜岭方向跑去。
江奉的目的只是缠住修合,故而几番交手都只是试探,并不正面敌对,眼看季怀瑜一行人越跑越远,修合渐渐没了耐心,拂尘绕住江奉的剑一掌劈裂了他半只肩膀,内息凝结拂尘之上,被牵制的长剑断成三截也变成了废铁。
原以为这样江奉便会求饶,没曾想他直接扔了剑柄,徒手运气,“虎鲨拳!”
季怀瑜似感悟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向身后,彼时江奉被修合的拂尘锁喉扔出了三丈开外,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放弃,啐了一口血水后又站了起来。
照此情景,江奉一人是护不住他们三个人的。
沈谦见季怀瑜忽然站住不跑,急忙催道,“快跑!现在回头江护卫的牺牲毫无意义。”
季母以为季怀瑜这个时候同情心泛了,急得都快哭了,“阿郎,你怎么了?快跑啊!!”
季怀瑜犹豫片刻,朝沈谦俯身一拜,“有劳沈将军带我阿娘和兰姨先走。”
“阿郎!!你要做什么?!”季母上前想要拉住季怀瑜,“你这说的什么傻话?”
季怀瑜抬手躲开季母的手,转头向另一边方向跑去。
“阿郎!你回来!快回来啊!”
沈谦立即明白了季怀瑜的用意,修合只有一个人,他们若一起逃只会一起死,分开才有更大的胜算。眼看季母情绪崩溃,沈谦只能拖着她继续前行。
兰姬心有不忍,拉着季母安慰道,“莫急,阿瑜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
季母强撑着一口气,哭着骂道,“他若敢死在我前头,我定一头撞死去地上找他。”
另一边,修合拂尘化刃一剑刺穿了江奉的肩膀,江奉终是没了牵制的力气,被一脚踹地昏死了过去。修合气定神闲,瞳眸诡异转动,锁定了季怀瑜的方向后,踮足踏地,缩地成寸追了上去。
季怀瑜只感觉耳边掠过一丝凉风,眸光一转,修合便与他并肩齐身。季怀瑜脚步一顿,原地站定,修合身影一闪拦在前路。
果然是冲着他来的。
修合目光阴鸷,拂尘一甩如钢针袭面。
“弑佛!”
生死一瞬,季怀瑜眉眼沉然,气度如逶迤山渊。
“砰——”
一声巨响,以他为中心方圆三丈之内的树木皆夷为平地。
“阿弥陀佛,大胆妖道竟然逆天而为!”
尘土飞扬,但见一布衣和尚手持铜钵,脚踩草鞋从树林外缓缓走来。
修合微微蹙眉,原本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终于有了裂痕。
“禅机?”
来者正是在西蜀城摆摊卖经的瞎眼老和尚。
妖道眼珠晃动,似有些几分预料不及的诧异,“你竟没死?”说罢,目光又落回了季怀瑜身上,“看来,你也是为他而来。”
禅机单手做礼,“施主,又见面了。”
西蜀城,花街水巷。
“魁娘子!魁娘子!魁娘子!”
司马昱坐在遮月楼窗阁,耳边飘荡着震耳欲聋的呼唤声,但那艘高挂【月】字莲花船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久唤不出,岸上的看客也渐渐没了耐心,质疑声甚嚣尘上。
以她的聪慧定然是看出了其中端倪,说不得现在已经回花船等着跟他算账了。
司马昱起身,“回去。”
恰是这时!
“铛——”
一声筝鸣,如战袍撕裂,如战甲刺穿,如战死将士跪地的震响!
“铛——”
又一声,一段青绸自香阁飞出,飘落之时成十二瓣花叶向四周散开。
“铛——”
只见一身披金色青纱的女子从花心中飞出,腰身莹白赤足雪肤,观之好似莲中仙花中妖。
司马昱眸光一窒,踢脚踹翻脚下案牍,“谁让她跳的?放箭!给孤要杀了这些贱民。”
“君上三思,乞巧节乃西蜀盛事,楼下皆是良民,若无故屠杀恐生民怨。”顾溪跪地阻止。
她定是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才这样。
司马昱目光死死盯着水巷中翩翩起舞的人影,她每舒展一次胳膊,每抬一下腿,他心中的愤怒便不可收拾地暴涨疯魔。
一舞罢,香榭水岸的客船纷纷亮起了如意灯。今夜花巷规矩,点一盏如意灯为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