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之略有些疑惑,“就他们?你不走吗?”
顾妙音摇头,“我留下,他们才有可能安然离开。”
司马昱眼下还要分神去处理青山书院和谢灵毓,只要她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便不会再分散精力去对付其他人。
这场宿命的纠葛本来就是她和司马昱,实在不该牵连别人。
沈愿之略有犹豫,“其实我可以试着将你一起带出去。”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她想回报顾妙音的救命之恩,所以她想倾尽全力试一试。
顾妙音摇头,“不必,我不想冒险。”
闻言,沈愿之也没有勉强,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安排,不过我需要时间,等我部署好了自会通知你。”
这就是同道人,无需一句废话。
目的达成,顾妙音站起身,“多谢~走了~”
沈愿之跟着站起身,“这就走了?不一起喝一杯?”
“改天吧,改天再来找你。”顾妙音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刚跳上窗忽然想到什么,偏过头看向满墙华室下的倾城少女,“你为何要留在西蜀?以你的能力应该随时可以离开吧?”
沈愿之愣了愣,她与眼前的女子虽只是萍水相逢,但因她口中那句‘天下谁人不敬沈家军’,她早已将她视为知己。
她先是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天大地大早已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
顾妙音点头,“知道了,走了。”
话音一落,窗下的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之下。
沈愿之有些艳羡,踱步走到窗边,目光怔怔望向夜幕里的星空。
遮月楼顶,华美的香阁内只点了一盏铜灯,昏暗的烛火下,谢灵毓侧卧在红纱招展的床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古籍,眸光黯敛正看得入神。
“铃——”
阁外宫铃忽然荡起清脆的音铃,夜风入窗,榻上郎君眸光动了动,只觉鼻尖绕满了冰雪初融的馨香。
他偏头看了看烛火晃荡的墙角,侧身垂眸给自己倒了杯酒,正欲饮尽……
“咳咳……”脖子被一节骨鞭锁喉了。
谢灵毓眼梢挑了挑,这才发现此刻床榻边多了一个人,他丝毫没有害怕,慢慢弯长腿不急不慢一脚踩住来人的青衫绡纱,淡淡道,“不请自来,顾寮主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顾妙音晃着手里的骨鞭,轻轻一拉,谢灵毓便被拽到跟前,“小郡公不妨想想近日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为何我又要来揍你了。”
她的骨鞭勒着他的脖子,拖拽的力度有些恶劣。
谢灵毓眼眸黯了黯,身子扑向她的同时故意将手里的酒往她身上泼了去。
顾妙音,“……”
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沿着细白的脖颈一滴一滴钻入衣襟,瞬间,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谢灵毓抬眸,不可谓不挑衅,“本君还真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缺德事?不如顾寮主提点提点?”
这么嚣张?!
顾妙音瞥眼看了看还踩着她裙摆的那只臭脚,冷笑了一声,“我说呢?你怎么来的西蜀?原来是腿疾好了?”
谢灵毓眸光深了几分,盯着她不说话。
顾妙音低头擦了擦下巴的酒渍,突然,毫无预兆一手扣住谢灵毓的脚踝。
“!”这么亲昵又作死的操作完全出乎了谢灵毓的预料,少年郎君脸上变了变,“放开。”
顾妙音皮笑肉不笑,“小郡公你这脚踝比女子家的还细,应该很好拧断。”
谢灵毓知道她敢说敢做,一想到她作弄人的手段,沉默片刻扔了手里的酒盏,淡淡道,“方才一时手抖,顾寮主莫怪。”
“哟?小郡公也知道道歉了!看来打断你的腿比拧断你的脖子要好使?”顾妙音一脸嫌弃,松开手时还故意用被踩脏的裙摆擦了擦手。
“……”谢灵毓冷冷轻笑,默默将长腿蜷缩在腰后。
顾妙音最瞧不上他这种高高在上看不起世人的清傲姿态,眯眼晃了晃手里的骨鞭,一只脚踩上榻沿。
“说吧,你为什么要让墨荀取季怀瑜的命?”
两人这般姿势,再配上暧昧飘荡的红纱,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家郎君是榻上少女的忠犬,正跪在脚边求欢。
谢灵毓看了她一眼,不自觉直起了腰身。
顾妙音眼里压根看不到这些,或者说比起这些她更在意谢灵毓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按理,他们两人现在不该有任何交集,现在的季怀瑜对谢灵毓完全没有威胁。谢灵毓也完全没必要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此上心,可他竟然还让墨荀埋伏在她与司马昱对敌的紧要关头出手,可见谋划已深。
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信息被遗漏了,但她一时又抓不住。
谢灵毓轻易看穿了她的心思,脸上神情不觉冷漠了几分。
“司马昱能杀为何我不能杀?倒是你,与他是何干系?竟为了他不惜要与我为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