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音出走第二天,桃源境就下起了暴雨,雨势滂沱,阡陌的境民们都收了农具窝在屋里闭门不出。
大雨一连下了三日,池塘的鱼虾都被倒灌进了土里。
“寮主,沟渠挖好了,这大雨来的太及时了,咱们都不用去山上引水了。”
墨荀披的蓑衣在雨中穿行,依次检查谢灵毓交待的每个沟渠位,确认无误后拍了拍说话的弟子。
“待雨水囤满沟渠,再把土盖上。记住,一分硬土三寸松土,别出错了。”
墨子寮弟子一把抹去被雨水打湿的脸,“放心吧寮主,都交待清楚了。只是这沟渠落满只怕还得再来几天这样的暴雨才行。”
墨荀看了看天色,忽然想起谢灵毓那双讳莫如深瞳眸,“说不准这雨还停不了。”
从新府回来,墨荀卸了蓑衣回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往书阁复命,刚入阆苑就看见墨舟喜滋滋从屋里跑了出来。
自顾妙音走后,墨舟做什么都不起劲,知道的,是他忧心公子害相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害了相思。
“去哪?”
墨荀起了疑,上前拦住他。
墨舟眼里亮晶晶,“公子让我去备些丹青,他要画画。”
“公子要作画?公子为何突然要作画?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墨舟的回答让墨荀更加一头雾水。
墨舟立马解释道,“方才仙山寮的徐副使来了,他拿了一只大锦盒,说是顾寮主给公子的。公子看过之后便让我去准备丹青。”
说罢,小少年左右看了看,悄悄凑近墨荀耳边,“我瞧着公子看了信里的内容,这几日的戾气都消散了。”
墨荀立马意会,点了点头,便往书阁走去。
“主上。”
“进。”
墨荀进了书阁,先见礼,抬眸便看见案牍上放着一只木盒,。
他进来时谢灵毓正在看信。
墨荀斗胆瞧了一眼,信笺只有一页。
往日再重要的信件,主上都是扫一眼就算看过了,怎得这薄薄一页看了这么久?
墨荀悟了,暗自压下心中猜想,面上一脸正色,“启禀主上,沟渠已入水,待这暴雨再下几日池水便可蓄满。”
“知道了。”谢灵毓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的信笺上。
墨荀心知自己此时站在这不合适,双手作礼,很是识趣退了出去。
案牍上的锦盒里放着两本古籍。
信笺上,寄信人的字丑得如小儿画虫,歪歪扭扭。
【谢灵毓,虽然我走了,但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许赖。丹方和《极乐宝典》上卷都在这了,好好译,要敢耍花招担心我回来抽你!】
七日后,境中这场渡劫一般的大雨总算停了下来。
初晴时,天空蔚蓝如洗,天边还挂着一弯虹桥。
窝在家里都快发霉的境民们兴高采烈背着锄具往阡陌上赶,庄稼豆苗承受了暴雨的洗礼,还留在藤上的叶子愈发显得生机勃勃。
“终于停雨了。”徐孟达用冷水洗了脸,像往常一样开窗,正欲大口呼吸一下这雨后新气,冷不丁看见屋外的安娘。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推开门大步向安娘走去。
“怎么大清早……”刚走近,徐孟达就看见了安娘脸上的伤,他话锋一转,满是愤怒,“安娘,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陈述打的?”
安娘摇了摇头。
徐孟达眼睛一眯,“那就是他娘老子了,我早说那老东西不是什么好人了。她竟敢打你,当我们仙山的人都死了吗?”
安娘心间一暖,一把拖住要去为她讨公道的徐孟达,“孟达,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事,我来是想问你,仙仙真的走了吗?”
从知道顾妙音离开那天她就想来找徐孟达问清楚了,可那时她身上经脉无力,别说是上仙山,就算是从床上爬出那间屋子都办不到。
陈述因目睹她对陈母行凶,已经几日都不曾跟她说过话。
她也是等这场暴雨过去,缓过劲才爬上来的。
徐孟达脚步一顿,摇了摇头,“得亏她现在不在仙山,她要知道你在仙山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成这样,只怕陈述娘老子有顿毒打好受。”
说罢,便看了安娘一眼,转头往屋里去,“进来说吧。”
安娘沉默片刻,跟着徐孟达进了屋。
“小贱蹄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且说陈母与安娘撕破脸后,这几日一直提心吊胆。
安娘毕竟是仙山老人,万一仙山给她撑腰陈母也吃罪不起。
万幸陈述这几日都没有回主屋睡,小贱蹄子吹不了枕边风。
陈母一连盯了安娘好几天也不见有动静,原本以为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没曾想这雨一停,小贱人天不亮就出门了,陈母心虚一路跟随。
见安娘跟徐孟达进了屋,又气又惧。
她原想进去闹事,可一想到徐孟达是个厉害的,陈母又不敢,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陈述身上。
陈母勾着脖子张望了半天,跺了跺脚掉头又去找她的好儿子去了。
另一边,徐孟达进屋后,从暗阁里取出一只锦盒。
“寮主给你的。”
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