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进屋,霍长鹤过来牵她到大夫人面前。
“母亲,您细说说,这图案在哪里见过?”
“这是皇上未登基时,所佩戴的玉佩图案,”大夫人说,“每位皇子出生之后,内务府都会准备一块玉佩,每块的图案不尽相同,但都是先帝亲自过目定下的。皇上还是皇子时,就经常把玉佩挂在身上,那是身份的象征。”
“不过,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就换成龙纹佩,这块玉佩就不戴了,应该好好封存保管。”
大夫人诧异:“这图案哪来的?那时候还没有你们,应该没有见过才对。”
霍长鹤和颜如玉飞快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惊愕。
大夫人见他们神色有异,压低声音催促道:“究竟怎么回事?快说!不许瞒我,若是有大事,我也要和你们共同分担。”
颜如玉见她想岔,不说也是徒增她的担忧,索性也就不再隐瞒。
“母亲有所不知,这图案是我在一块玉佩上拓下来的,王爷只说眼熟,认得下面流苏非同寻常,所以,我才拓下,找机会再确认。”
“玉佩?玉佩在哪?”
“在永昌县主房间的暗格中。”颜如玉说罢,大夫人的瞳孔微微放大。
半晌没说话。
霍长鹤说:“难怪我觉得眼熟,好像小时候贪玩淘气,曾偷偷去过一处宅子,好像是在那里见过,我记得回去以后听父亲说,那是原来皇上做皇子时的宅子。”
“本来这件事太久远不记得,如今母亲一说,倒是对上了。”
大夫人捏紧那张纸,脸色紧绷:“皇上玉佩,为何会在永昌县主手中?总不能是她偷的吧?”
大夫人短促笑一声:“看来,当年的事,皇帝什么都知道,甚至……是他和那个女人一起谋划的主意!”
霍长鹤微微叹气,方才轻描淡写说那几句,就是想岔开母亲的情绪,现在看来,是没用。
大夫人气得咬牙,脸色青白:“好个一国之君!自己做了不干净的事,让我的夫君背负骂名,替他们遮掩,这算什么?”
霍长鹤轻握她的肩,低声安慰:“母亲,小心气坏身子,父亲最记挂的就是您,若知道您因为此事气坏自己,也会难过,他定期盼您平安喜乐,他也会欢喜的。”
颜如玉为大夫人理一下耳边碎发:“母亲,王爷说得对。气没用,气只会让我们自己难受,你等着瞧,我一定给您出这口恶气。”
大夫人红了眼眶,握住她的手:“如玉。”
“那,”大夫人忽然想到什么,“霍长羡……呸,那个狗崽子,他是皇帝的种?”
颜如玉细想,结合红羽说过的关于前世的霍长羡被封侯的事,多半就是。
皇帝与先皇后的远房侄女有染,还让她有了身孕,这总归是不太光彩,再加上老王爷功高,手握兵权,皇帝对他忌惮,正好劝说永昌县主,让她委身于老王爷,一石二鸟。
恐怕他最初还是存着把永昌县主放在长宁王府,让她监视老王爷的一举一动的心思,但谁知道,老王爷对夫人一心一意,压根没想着让永昌县主进王府。
婚事走了形式,老王爷便动身离开京城,永昌县主定是傻了眼,又向皇帝哭诉,皇帝这才让她来到临城,距离西北最近的一座城,等生下孩子,找机会再说。
哪知道,这一找,就找了二十多年,连王府的门儿都没能进去。
不过,这些只是猜测,尚未确定。
颜如玉道:“这件事还未确定,只有永昌县主自己才知道,您放心,早晚会水落石出。”
大夫人重重吐一口气:“气死我了!”
恨恨拍一下桌子,沉默片刻,绷紧的身子又慢慢柔软,低声道:“我糊涂,还几次因为此事你们父亲有过心结,他虽未说过什么,但我知道,他的痛苦一定比我更多。”
“本来恩爱的夫妻,平白无故多了根刺,他现在……”
“我终归是欠他一句道歉。”
大夫人眼眶发红,当着儿子儿媳的面,还是忍住没掉泪,抹抹眼睛,勉强挤个笑:“长鹤,如玉,你们是我的长子长媳,以后等咱家安定了,就都交由你们管,我只管享清福!”
“那时,再给你们父亲修一座衣冠冢吧,行不行?”
颜如玉心头泛酸,握住她的手:“好,都听母亲的,再请几位高僧超度一番,父亲会知道的。”
大夫人扁扁嘴巴,还是没能忍住,泪水簌簌滚落。
颜如玉给霍长鹤递个眼色,霍长鹤悄声退出去,刚出门口,听到里面的呜咽声,心如刀狡。
颜如玉轻揽着大夫人,任由她痛快哭泣一会儿,片刻后才轻声劝:“母亲,往事不可追,我们不能为打翻的汤碗一再惋惜悲痛,但暂时放下,不是放弃,我们要往前看,往前看和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