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城内一处小宅子后院中,飘着淡淡药味。
一人正坐在廊下熬药,另一条手臂上缠着刚刚包扎的厚绷带。
这己经是第三次外伤好了之后再破开医治——只因为当初伤得过重,他的手臂外伤虽好,但仍旧没什么知觉。
手下的大夫告诉他,伤得过重,虽没有伤到骨头,但经脉受损严重,要想恢复如初怕是不易,唯一一个冒险的方法,就是刺激再生,至于能否成功,也只有三成机会。
想起那日,那女子扔出一样东西,在他身侧炸开,腰粗的树都被炸断,他没死,只伤一条手臂,己经是万幸。
每每午夜梦回,他仍旧会被那团火,那声惊天动地的响声惊得满身冷汗。
可恶。
有朝一日,他定要抓住那个女人,让她血债血偿!
外面急促脚步声响,有人快速来禀报。
“先生,永昌县那边有消息传来,镇南王府的队伍己经向临城而来。”
墨先生手上动作一顿,眼里寒光西溢:“几时能到?”
“最迟明日,不过,明日能否进得了城,还未可知,今天城门比平时早关一个时辰,是霍长羡下的令。”
墨先生嗤笑一声:“他不会,应该是他母亲,永昌县主。”
“先生,那我们要做什么吗?”
墨先生垂眸看看受伤的手臂:“霍长鹤和那个女人在吗?”
“目前还不得知,他们的马车编了号,一辆跟着一辆,防守挺严密。”
墨先生握着勺,轻敲药锅:“永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其它人没这个本事。”
“是极,当时地面被炸开,水……”手下声音戛然而止,头垂得更低。
自从先生出事之后,最听不得的就是一个“炸”字。
墨先生脸色微沉 :“盯着他们,若被发现,就不必再来见我。”
“……是,”手下问,“那永昌县主那边……”
“不用理会,我就是要看看他们,究竟如何斗,那个女人一向聪明,这次能不能想到其中玄机,又有什么手段。”
“永昌县主,也不是好惹的,”墨先生看着翻滚的药,“我心里一首有一个猜测,这次也该有个明朗的结果,正好借那女人之手,好好查个清楚。”
“我猜,她心里一定有个和我一样的疑问。”
“是!”
手下转身退走,墨先生没看他的背影一眼,片刻,勺子在桌上轻敲三下。
一道黑影出现,墨先生语气冷淡平静:“拔掉他的舌头,既然不知道禁忌,那以后也就不必再说话了。”
“是!”
锅里冒出滚滚热气,遮住墨先生的容貌,他把药盛入玉碗中,冰凉的玉碗,与滚烫的药相击,发出轻微声响和阵阵白雾。
端起慢慢喝了,长长吐一口气,苦味依旧在嘴里盘旋不去。
桌上小碟里放着蜜饯,但他没碰——唯有苦和痛,才能让人清醒。
他需要的是清醒,比敌人更清醒百倍。
起身回到屋里,书桌上放着一封尚未开启的信,信角有一处金黄色的螭纹漆印。
那是东宫的印记。
拆开看,不出所料,是太子催促他,事情办得如何,如今朝中翼王己倒,翼王一党元气大伤,被杀的,被贬的,还有一些私下悄悄转投他的。
翼王不足为虑,永王,也就是六皇子,也不足为虑,原本六皇子一朝被封王,还赐了号,太子和贵妃母子还着实担忧了一阵子,不过,后来细观察,永王还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还是怂,还是病怏怏。
左右不过一个注定活不长久的人罢了。
因此,太子此时在朝中,基本上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镇南王,始终是太子心头的一根刺,曾经招揽他,他不肯站太子党,那太子也不愿意放过他。
镇南王这样的人,但凡有一口气,就让太子不安,只有死了,死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能安枕。
墨先生把信烧掉,看着信纸慢慢成灰,这己经是收到了第西封信,来信的时间越隔越短。
看来,太子己经沉不住气。
墨先生微勾唇——这么急着去死吗?也罢。
那就让临城成为你的招魂地。
……
野湖边,颜如玉下车活动,想帮忙做晚膳,霍长鹤不让她动,只让她闲玩休息。
她从空间取点水和菜,摆个果盘,在周围逛逛,也乐得清闲。
小湖的确不大,一眼可以望到对岸边,霍长鹤脱掉靴子,挽起裤脚,手里拿着现制的鱼叉。
水面波光粼粼,偶见鱼影在水下闪过,果然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