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元骜烈顿时哑然,与当时的唐国不同的是,倭国的大王即天皇不光是国家的元首,同时还是“现人神”——即大王的御体为神灵在现世的投影。从某种意义上讲,王文佐富有传奇色彩的身世和对倭国的征服不但没有削弱天皇身上的神性,反倒使之更加增强了。倭人将王文佐的征服视为大国主神千年之后的复仇,而良彦的出生则被视为出云与天照两大神系的结合。而王文佐当初杀白马与在场的诸多武士订立的盟约,更被倭国武士们视为神灵与人即自己的约定——武士们世世代代为二位主神的后裔效劳,换取土地和官职。这些在贺拔雍和元骜烈征讨倭国反对势力的时候当然很好用,但当彦良本人直接出言发难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陛下!”贺拔雍冷哼一声:“您尚未出生时,我们就和令尊在百济身经百战,身上留下的伤疤少说也有二三十处,现在每到阴雨天,都浑身疼痛,恨不得死了的好!我和你说这些并非卖弄当初的辛苦,只是想告诉您,这打仗并非儿戏,大将军的子嗣虽然不少,但与琦玉女皇的只有你一人,您现在还年轻,等再过个几年,这副担子便是您不想挑,也要落在您的肩膀上!”
“贺拔叔父!我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指挥大军的能力!”彦良道:“征召各国武家来之后,如何操练、编练,调配,这些都是二位的事情,我不会让二位为难的!”
“那你的意思是?”贺拔雍不解的问道。
“二位应该知道,我刚刚来到人世就失去了母亲,父亲又常年奔波在外,真正把我养大的是长公主殿下!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母亲!”彦良沉声道:“而长公主殿下去了一趟长安,就再也回不来了,身为人子,你们觉得我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贺拔雍听到彦良这番质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李下玉和王文佐的复杂关系,现在彦良这么急着招募各国武家并随之渡海前往新罗,其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进攻新罗,而是为了向其父质问李下玉的死因,并要求王文佐为此拿出一个说法来。他们虽然是王文佐的老战友了,但俗话说疏不间亲,人家父子之间的事情好像也轮不到自己一个外人插嘴,想到这里,贺拔雍就咳嗽了一声:“既然陛下您这么说,那在下就不多言了,不过还请陛下您记住方才说的话!”
“你放心,我过几日会赐予您节刀,让您待我统御各国之武家!如何?”彦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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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就是虎子,虽然还未长成,但亦与凡兽不同!”元骜烈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感叹道:“这位才多大年纪呀?九岁?还是十岁?站在他面前我都忍不住低下头!真是活见鬼了,我还抱着他撒过尿呢!”
“是的!”贺拔雍叹了口气:“现在回想起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他很清楚我们肯定会反对他亲自指挥军队,但列国之武家只要来了,那就不一样了。”
“贺拔,你是什么意思?”元骜烈不解的问道。
“你没听他刚刚说的吗?”贺拔雍苦笑道:“他会赐予我节刀,让我统御各国之武家,可这玩意可以赐予就可以收回,他当着那么多武士的面赐给我节刀的时候,我不是也得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跪下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元骜烈长大了嘴巴:“我怎么没想到这点?这孩子才这么点大就有那么多心眼,怎么长的呀?”
“孩子自小就没了娘,自然要长得快一些!”贺拔雍笑了笑:“你刚刚说是虎子,我觉得他不是虎子,是龙种,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你看看这彦良是不是很像?”
“对,是有点这个意思!”元骜烈点了点头:“看上去一个小不点的,生的又俊俏,可不知不觉间便中了他的圈套,真不知道这么点小哪来这么多心眼!”
“这就不是咱俩需要操心的事情了!”贺拔雍笑道:“反正他爹够厉害,谁生的就谁教,咱们这些当叔的真的犯不着操这个心!”
元骜烈与贺拔雍在倭国共事多年,早就心心相通,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不错,三郎本事大,咱们本事小,这担子还是让本事大的人去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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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藏国。
当高延年看到远方出现雪峰,在下午的阳光下闪着金光,他就知道自己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日落时分,高舍鸡一行人登上峰顶,在这里扎营。高延年和长五郎一起站在伐木人留下的一个巨大树桩上,并肩注视着西方最后一缕光线褪去。在这里,他能看到东南方向升腾的云气,那是从大海方向飘来的,满含着浓重的水气。随之而来的风猛烈吹拂,好似有人在拉扯他的鹿皮斗篷,只是转身望去,根本毫无人影。
“鬼,这里有山鬼出没!”长五郎压低了声音。
“有我在,你担心什么山鬼!”高延年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刀柄,由于是出远门的缘故,他穿上了最漂亮的衣衫,当然,他身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牦牛角藏竹弓和狐皮胡禄,识货的人都能看出这是来历不凡的上等货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