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将军心里清楚胜利已经不太可能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坚持下去,直到天黑,到了那时双方的胜负之机各半,唐军将领多半会撤兵,自己也就少输当赢了。一旦打定了这个主意,他立刻下令己方的步卒收缩队形,排成三个空心方阵,品字形排开,外侧的都是重甲步卒,持大盾,而内侧的则以弓弩投石器还击,一时间箭矢、石弹如雨一般互射,唐军的骑兵一时间也有不少人中箭中弹,只得退开了些,让后面的弩手弓手上前。
黑齿常之将吐蕃人摆出一副抱头挨打的架势,心中反倒是松了口气。他在出发之前就知道吐蕃人的长处是士卒坚韧耐战,兵甲坚利,纪律严明。这种军队短兵相接打白刃战自然让人挠头,但如果像这样抱头死守就没啥可怕了。说白了如果论弓弩投石这种远射兵器,王文佐说第二,还真没人敢说第一的。吐蕃人的甲叠得再厚,如果只是挨打,无非是挨的打更毒些罢了。
随着阵阵调兵的号角鼓声,唐军的重弩手已经出现在阵前,他们躲在盾墙后面,开始用绞盘张开重弩,这种单兵用重弩的拉力基本在800斤以上,即便用腿蹬也无法上弦,只能用绞盘机械来上弦。由于弩箭的重心问题,其最远射程其实一般,但使用专门的破甲矢在中近距离对重甲兵有一击必杀的效果,甚至有的盾牌也可以贯穿。当然缺点就是上弦装填速度之慢,都快赶上早期的火绳枪了,即便是熟练射手,一分钟两发也就顶天了。
随着一声声轻响,吐蕃人的阵中不断有人倒下,一开始吐蕃人还以为是被不小心射中了面部或者别的盔甲缝隙,但当他们发现中箭者中有被贯穿了铁甲中重点防御的胸口处时,一种恐慌的情绪就开始在行列中蔓延了,毕竟被人杀死一回事,站在那儿毫无反抗的被敌人射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吐蕃人开始向唐军盾墙开始自发的冲击,但很快被“蝎子”和弓弩的火力击退,即便有少数能够接近的,也被唐军骑兵的侧击打垮。
在这样数次反复之后,形势就非常明显了,摆在吐蕃人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咬牙继续坚持下去,要么在唐军的三面包围下,向山坡下退却,然后背对着唐军骑兵渡河逃走。如果说先前渡河攻击处于山坡高处唐军的危险是一,那么逆攻失败后,背对着居高临下的唐军,渡河逃走危险系数就是一百了。傻子都能看出唐军是在玩的“围三缺一”的把戏,问题是吐蕃人已经没得选了。
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吐蕃人开始缓慢的向山下退却,不断有箭矢和石弹落入他们的行列之中,把人打倒,但没人在乎,活着的人跨过倒下者的身体,继续前行,没人管地上的人是死还是活。这个时候,活人已经顾不上死人了。
“要追击吗?”沙吒相如兴致勃勃的问道。
“要,但现在还早!”黑齿常之道:“吐蕃人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你要冲上去,他们反咬一口,少说也要入骨三分!”
“这倒是!这些吐蕃狗难缠的很!”沙吒相如问道:“那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这怎么可能?”黑齿常之笑道:“咱们这次能打赢也有几分侥幸,下次遇上胜负就不好说了,岂能轻易放过了!现在他们存着必死之心,不可轻触其锋,但等他们渡河之后就不一样了——”
“不错,人处于绝地会拼死一战,可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想着逃生了!”沙吒相如笑道:“等他们渡河之后,再打!”
“应该说等他们渡河一半!先攻渡过河的那些吐蕃人,肯定能轻易将其打垮,剩下那一半就算存了必死之心,也拼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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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州,都督府。
“前方的军报到了!”崔弘度道:“是黑齿常之的消息!”
“快拿来看看!”王文佐接过军报,笑道:“我派贺拔雍、黑齿常之两人分兵出去,愿意为是贺拔雍的消息先到,想不到是黑齿常之的先到了!”
“兴许是黑齿常之途中遇到吐蕃兵了!”崔弘度道:“希望旗开得胜,有个好彩头!”
“黑齿常之性情沉稳,虽不一定胜,但也不会大败!”王文佐一边说话,一边拆信,刚看了几行,突然笑道:“好,黑齿常之在河谷遭遇吐蕃兵,斩首七百余级,生俘一千七百余人,甲仗不可计数,这可是一场大胜呀!”
“当真?有这么多!”崔弘度听了一愣,也喜出望外:“我记得黑齿常之这次出发全军也只有不到四千人,竟然能斩俘这么多,叙功起来可是要超阶了!”
“那是肯定的!”王文佐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这一仗打赢了,这些羌胡部落的人心就定下来了,至少这个冬天就先安定下来了,有我操作的余地。吐蕃人就算是心再不甘,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后再说!”
“这倒是,这里的鬼天气,晚秋就这样,入冬就只能猫在屋子里了,要想出门打仗那简直是做梦!”崔弘度笑道,他倒是知道王文佐的盘算,比起和吐蕃人打仗,王文佐对联合羌胡部落,打通商路更有兴趣。当然,这川北高原上的羌胡部落都是些墙头草,无论想干什么,都得先显示出足够的武力才行。所以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入冬前打一场漂亮的胜仗,然后再乘着这个威风,抓紧在冬天